第27章 茶魂归墟（2/2）

“别难过，”茶心在心里说，“我没有消失，我只是化作了山间的清风，壶中的茶香，茶芽上的晨露。你们泡的每一杯茶，都是我在回应。”

忽然，一股熟悉的暖意从胸口传来。她低头“看”去，那半块茶圣令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陆羽的道韵如涓涓细流般滋养着她残存的意识。这是玄鉴留给她的念想，也是陆羽对后辈的庇佑。

“多谢茶圣。”她在心中默念。

意识越来越沉，就像坠入了温暖的茶汤里。三界的喧嚣渐渐远去，只剩下耳边的风声，像极了玄鉴抚琴的旋律，又像青萝唱的采茶歌。她想起文正先生为她立的“涤尘功德碑”，碑文里“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赞誉，或许有些过了，但她确实尽了自己所能。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句诗忽然浮现在脑海，是文正先生教她的。那时她还笑说文人太酸，如今却觉得，这便是对她最好的注解。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融入天地的瞬间，她忽然在无尽的虚空中看到了一点光芒。那光芒很暖，很熟悉，像玄鉴掌心的温度，又像茶圣令的光华。它在黑暗中闪烁着，越来越亮，仿佛在向她招手。

是玄鉴找到了另一半茶圣令？还是陆羽显灵？又或者，是另一个轮回的开始？

她来不及细想，那光芒已经包裹住了她残存的意识。在彻底失去知觉前，她仿佛闻到了一缕熟悉的茶香，那是她第一次泡给玄鉴喝的“涤尘初雪”，清冽中带着一丝回甘。

楼下的青萝忽然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头，用力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是姐姐的茶香……她没有走，她还在！”

茶徒也点了点头，他看着案几上那套九盏茶具，忽然发现最中间的那只盖碗，正冒着一缕极淡的茶烟，在阳光下凝成一只小小的白龙形状，盘旋三圈后，才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而此刻的虚空中，茶心的意识被那点光芒牵引着，朝着未知的方向飘去。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她不再遗憾，不再不舍。因为她知道，涤尘轩的茶火不会灭，三界的清明不会乱，那些她爱的人，都会好好活着。

这就够了。

茶魂归墟，并非终结，而是另一种开始。就像茶落水中，看似消散，实则化作了茶汤最醇厚的滋味，融入了每一个品饮者的心中。

远方的时空乱流中，玄鉴忽然停下脚步，他握紧手中发烫的茶圣令，盲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光亮。他朝着光芒最盛的方向望去，沙哑的嗓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找到你了。”

涤尘轩的檐角，那枚铜铃轻轻晃动着，发出细碎的清响，像是在回应着什么。阳光穿过云层，洒在九盏茶具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将整个茶室映照得温暖而明亮。

茶香未散，茶魂未远。

这三界的故事，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