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绝境微光与雷霆将至(1/2)
上海,极司菲尔路76号,刑讯室。
冰冷刺骨的盐水如同千万根钢针,狠狠扎进沈惊鸿背上纵横交错、皮开肉绽的伤口里。剧痛如同失控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让他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嘶吼,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绑缚手腕的皮带几乎要勒进骨头。
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就在这意识模糊的剧痛巅峰,他涣散的目光似乎捕捉到了刑讯室角落阴影里,那个静默如雕像的身影——柳如烟。她依旧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仿佛眼前这惨烈的一幕与她毫无关系,只是一个例行公事的记录者。
但沈惊鸿却在那一片冰冷的面具之下,看到了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的微光。那不是同情,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决绝的确认,一种孤注一掷的默契。
仿佛在说:“我看到了你的坚持,也明白了你的计划。时机……就快到了。”
这短暂到几乎不存在的眼神交汇,像一剂强效的强心针,注入了沈惊鸿濒临崩溃的身体。他知道了,自己这番苦肉计没有白费,柳如烟读懂了他在极度痛苦中试图传递的信号——他在等待,也在创造那个能让她安全交出证据的“契机”。
他必须将这场戏演得更逼真,将赵德明的注意力完全吸引到自己“即将屈服”的假象上,为柳如烟的行动创造空间和机会。
“说!那个和你喝酒泄密的人,到底是谁?”赵德明暴躁的吼声在耳边炸响,他一把揪住沈惊鸿被冷汗和血水浸湿的头发,强迫他抬起脸。
沈惊鸿艰难地喘息着,眼神涣散而无助,嘴唇翕动,发出几乎听不清的呓语:“是……是……一个跑单帮的……姓……姓王……还是姓李……我……我实在记不清了……”
“废物!”赵德明气得一把将他掼在地上,坚硬的靴底狠狠碾在沈惊鸿受伤的背上。
“啊——!”又是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沈惊鸿蜷缩在地上,身体因极致的痛苦而蜷缩,仿佛一只被踩烂的虾米。他不再试图辩解,只是发出断断续续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和呻吟。
这种彻底的、看似失去所有抵抗意志的脆弱,反而让赵德明有些无从下手。他想要的是确凿的供词,而不是这样一堆模糊不清、无法定罪的烂泥。
“把他拖回去!给他上点药,别让他死了!”赵德明烦躁地挥挥手,语气阴狠,“明天!明天我一定要看到白纸黑字的认罪书!否则,我就让你尝尝电椅的滋味!”
两个行刑手像拖死狗一样,将几乎失去意识的沈惊鸿拖离了刑讯室,扔回了那间阴暗潮湿的囚室。
铁门“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沈惊鸿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背部的伤口接触到粗糙的地面,带来新一轮的刺痛,却也让他在极致的痛苦中保持着最后的清醒。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受着生命力随着汗水与血水一点点流逝。
演戏,尤其是演这样一场耗尽心神和体力的戏,比真实的对抗更加消耗人。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真的倒下。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靠着墙壁坐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了他全部的力气。他闭上眼睛,开始调整呼吸,运用过去训练时掌握的技巧,尽可能保存体力,缓解疼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囚室里只有他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走廊传来一阵轻微的、与其他看守截然不同的脚步声。很轻,带着一丝刻意的小心。
沈惊鸿立刻警觉起来,但依旧维持着虚弱不堪的姿态。
囚室门下方那个用于递送食物的小窗口被轻轻拉开。没有食物送进来,反而是一个极小、极快的黑影被丢了进来,落在墙角阴影里,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随后,小窗口被迅速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
是那个“老哑巴”!
沈惊鸿的心脏猛地收缩。他等待了片刻,确认外面再无动静,才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挪动到那个墙角。
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看清了那个东西——又是一支细小的铜管“信箭”,和上次的一模一样!
他颤抖着手,捡起铜管,用牙齿配合手指,艰难地拧开尾部,倒出了里面卷得紧紧的字条。
展开字条,上面的字迹比上一次更加潦草,显然是在极度紧张和仓促的情况下写就:
“赵已疑我,时机紧迫。”
“证据已备,微型胶卷,藏于机要室档案柜第三格,蓝色《上海市电话簿》封面夹层。”
“明日下午三时,区长马汉卿将陪同总部特派员李,巡视各科室,机要室为首站。此乃唯一机会。”
“如何取,交予谁,汝自决断。”
“保重。”
字条上的信息让沈惊鸿的呼吸几乎停滞!
柳如烟已经被赵德明怀疑了!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危急!
证据是微型胶卷,藏匿地点明确。
明天下午三点,是唯一可能安全取出证据的窗口期!因为届时马汉卿和李特派员会在场,赵德明必然要作陪,注意力会被分散。
但如何取?交给谁?这个决定权,柳如烟交到了他的手上!这意味着她可能已经无法自由行动,或者无法信任除他之外的任何人!
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峦般压在沈惊鸿心头。机会只有一次,稍纵即逝。而且,这很可能是柳如烟用自身安危换来的唯一机会!
他必须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他身处囚室,如何能拿到藏在机要室的胶卷?又能交给谁?
他脑海中飞速闪过所有可能利用的人和环节。看守?不行,风险太大,且无法信任。其他被关押的同志?他不知道还有谁被关在这里,即使有,也未必能接触到机要室。
唯一的希望,似乎还是在外部,在那“已动”的“外援”上。
但是,如何将这么精确的时间、地点和行动方案传递出去?老哑巴这条线还能用吗?柳如烟的字条里没有提及,显然她也不知道,或者已无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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