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大劫主·笑三笑（1/2）
笑惊天那饱含不甘与怨毒的狂啸余音，兀自在断壁残垣间嗡嗡回荡。
天地间突生异变。
并非风云变色，雷霆万钧，亦非山崩海啸，乾坤倒悬。
恰恰相反，它是一种令人心悸的“静”。
风，停了。
云，定了。
空气中弥漫的尘埃与硝烟，失去了飞扬的动力，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抚平，如同浊水中的泥沙，缓缓地沉降下去，使得视野变得异常清晰，却也异常诡异。
那轮高悬的冷月，清辉愈发澄澈，洒落大地，纤毫毕现。
但这月光却带着一种洞彻人心的穿透力，照在身上，不似寻常月华的温柔，反而有种被冰冷视线剥开衣衫、直窥神魂本源的感觉。
更为可怖的是，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刻似乎变得粘稠而迟缓。
举手投足，仿佛陷在无形的胶质之中，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需要耗费比平日更多的气力，连思维似乎都受到了无形的阻滞，运转不灵。
就在这片万籁俱寂，时空近乎凝滞的诡异氛围中，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废墟的边缘。
来人须发皆白，如银丝雪练，面容却出乎意料地红润光滑，不见丝毫皱纹，犹如初生婴儿。
他手持烟杆，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朴素灰色布衣，身形不高，甚至因年迈而显得有些佝偻。
然而，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似蕴藏了千年万载的岁月流转，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疲惫与看尽世事变迁的沧桑。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姿态寻常，却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眼睛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存在，但感知中，却又觉得那里空无一物，仿佛他只是一个投射过来的虚影，或是一块亘古以来便存在于那里的顽石。
他周身没有丝毫迫人的气势，可正是这近乎于“无”的状态，却让祖昊那足以碾碎山岳的混沌掌印，在距离笑惊天头顶仅有一丈之遥时，如同陷入了无边泥沼，前进的速度骤减，最终凝滞在半空之中，难以落下分毫。
来人，正是“十二惊惶”中的笑三笑，传说中活了超过四千年，身负龙龟神血，见证了无数王朝兴替、武林变迁的莫测人物。
“哎……”
一声悠长而复杂的叹息，自笑三笑口中发出。
这叹息声并不响亮，却奇异地压过了那残余的寂静，清晰地回荡在祖昊和笑惊天的心头，仿佛承载了千年的重量，蕴含着无尽的感慨、无奈，或许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愧疚。
“老东西！你总算是来了，若再晚一步，就等着跟老子收尸吧！”
笑惊天面上的狰狞之色未退，反而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更添几分猖狂，他嘶声大笑，血沫从嘴角溢出也浑不在意：“哈哈哈！你终究还是顾念血脉亲情！”
“老东西，快，杀了这个家伙，为傲世报仇！”
笑三笑对笑惊天的狂呼置若罔闻，他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缓缓落在祖昊身上，仔细地打量着。
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皮相，直视本源，瞬间便察觉到祖昊体内那浩瀚如海的混沌真元，以及那件与祖昊气息隐隐交融，幻化为战甲的神石。
更令他心中微动的是，祖昊的命轨在他眼中一片混沌，变幻莫测，仿佛超脱了既定的因果之网。
【果然是这个异数！】
笑三笑心中了然，知道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面上却不动声色，开口道：“小友，何必赶尽杀绝？”
“自你出现在此世之后，天机混沌，雄霸丧命，风云失其运数，如今连东瀛天皇一脉与傲世皆已殒命。”
“千秋大劫的轨迹已变得虚无缥缈，难以捉摸。”
“我这逆子，经此一役，独木难支，再也成不了气候。”
“望小友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便饶他一命吧！”
祖昊闻言，缓缓收回手掌。
那凝滞在半空的混沌掌印，随着他意念一动，如同被戳破的气泡，悄无声息地消散于无形，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祖昊并未因笑三笑的突然出现丝毫慌乱。
那双锐利的眼眸中，反而燃起了更为炽烈的兴趣与战意，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奇人。
“笑三笑……”
祖昊开口：或者说……我该称呼你为‘大劫主’？你这出戏，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
一旁状若疯魔的笑惊天猛地愣住，脸上的狂笑瞬间僵滞，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错愕与难以置信。
他猛地转头看向祖昊，又霍地看向自己的父亲，瞳孔剧烈收缩，嘶声道：“你……你说什么？这个老东西是大劫主？！”
笑三笑那古井无波的面容上，终于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似有精光乍现，如同沉沉夜空中划过的闪电，虽只一瞬，却照亮了无尽的幽暗。
笑三笑深深地看着祖昊，目光似乎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小友……此言何意？”
祖昊负手而立，周身原本翻涌外放的混沌气息尽数内敛，如同无底深渊，难以测度。
“我初时亦曾以为，那所谓的‘千秋大劫’，乃是你这两个逆子——笑傲世与笑惊天，因怨恨你这位父亲常年不归、疏于管教，心中积郁难平，最终扭曲心性，意图颠覆神州，报复于你而推动的灾难。”
祖昊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锐利如刀：“但当我吸纳了笑傲世毕生功力与他的部分记忆碎片，特别是关于《万道森罗》的真正精义，知晓他与你之间，那些看似势同水火、实则存在着某些隐秘而矛盾的联系之后，我才恍然惊觉，事情……远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万道森罗》，统御万道，驾驭人心；《混天四绝》，汲取自然之力，霸绝天下。此二者，皆可谓惊天动地的绝世武学。”
祖昊缓缓道来，声音清晰，传入在场两人耳中：“然而，这两门功法，皆存在致命的缺陷！《万道森罗》易引动心魔，使人陷入权力与控制的欲望深渊；《混天四绝》力量狂暴，依赖天时，更会逐渐侵蚀修炼者的心智，令人趋向非人！”
“而你，笑三笑，身负神龟血脉，寿元悠长，智慧如海。”
“你创造出这两门惊世功法后，岂会不知其中隐患？”
“但你却故意将这两门存在缺陷、足以引人入魔的功法，留给了你的两个儿子，笑傲世与笑惊天！”
祖昊的目光如同冷电，刺向笑三笑：“并且，在此之后，你便以阻止千秋大劫为由，抛妻弃子，一去便是十几年，音讯全无！”
“最终，间接导致你的发妻因忧思、劳碌而早逝。”
“此举，无异于在你两个儿子本就因功法而扭曲的心性上，再添一把熊熊恨火，迫使他们心智大变，重创之后，不得不远遁逃离神州，潜伏于东瀛之地，苟延残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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