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集:查漏补缺(1/2)
第26集:查漏补缺
竹简在石案上堆叠得愈发厚实,日光透过茅屋的缝隙斜斜照进来,在泛黄的竹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轩辕指尖抚过最近编订的《经脉篇》,墨痕尚未完全干透,带着松烟与竹纤维混合的清苦气息。他忽然停住动作,眉头微蹙——这几日通读已编内容时,总有一处模糊的滞涩感盘桓心头,此刻终于清晰起来。
“外伤的记载,太浅了。”他抬眼看向围坐案前的岐伯、雷公、伯高与少师,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案上散落着数十片竹简,大多标注着“风证”“寒证”“湿证”等内科杂症,唯独边角处几片刻着“金疮”“折伤”的竹片,字迹稀疏得像冬日枝头的残叶。
岐伯放下手中正在校订的《阴阳应象大论》,苍老的手指在“跌打损伤”四字上轻轻一点:“确是。这些年咱们多究脏腑气血,却把部落里最常见的伤痛疏忽了。”他望向窗外,几个少年正扛着猎物归来,其中一个不慎被树枝刮破小臂,血珠顺着皮肉滚落在草叶上,“你看,猎手每日与山林为伴,箭伤、骨折、兽爪撕裂,哪一样不要实打实的治法?”
少师急忙翻出自己记录的医案,指尖划过竹简上的字迹:“我这里只记了三例箭伤,都是简单敷了草药便好,连止血的步骤都没写全。”他脸上泛起愧色,“前月阿父被熊拍伤肋骨,您教我们用树皮固定,再敷上接骨草,我竟忘了记下具体怎么捆扎才不磨破皮肉。”
轩辕起身走到茅屋中央,那里挂着一张用兽皮绘制的人体图,经络用赭石勾勒,脏腑以朱砂标注,唯独四肢关节处空白一片。“皮肉筋骨,皆是人身根本。”他指着图上的肘关节,“若此处被猛兽咬穿,血流不止,单靠汤药如何救得?”他转身看向众人,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庞,“今日起,暂停《素问》的编订,咱们补上这最实在的一课。”
三日后,部落的议事坪上聚起了二十多个身带伤疤的汉子。他们都是部落里最勇猛的猎手,胳膊上、后背上、小腿上,新旧伤痕交叠如地图上的沟壑。为首的石牙大叔袒露着胸膛,一道从锁骨延伸到腰侧的疤痕像条暗红色的蛇,那是三年前被野猪獠牙划开的,当时血涌如泉,所有人都以为他活不成了。
“那日多亏轩辕把烧红的木炭按在我伤口上,才止住血。”石牙拍着胸脯,疤痕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起伏,“只是那疼啊,像有无数只蚂蚁在骨头里钻,我咬碎了三颗牙才没叫出声。”
轩辕蹲在石牙面前,指尖轻轻拂过疤痕边缘的皮肤,那里比别处更粗糙坚硬:“当时情急,只能用烧灼止血,却不知这般伤了皮肉,让伤口愈合后总发痒。”他转向众人,“今日请各位来,不是听你们讲英勇故事,是要你们把受过的伤、用过的法子,哪怕是觉得没用的土办法,都一一说出来。”
他让伯高取来笔墨和新削的竹简,又让雷公在地上铺开一张大兽皮,准备画图。“先说箭伤。”轩辕的目光落在一个叫木禾的青年身上,他左肩上有个圆圆的疤痕,“你这伤是去年猎羚羊时被流矢所中,当时箭头嵌在了骨头上,对吗?”
木禾点头,声音有些发紧:“是。当时箭头太深,拔不出来,巫医用骨针挑了半日,血越流越多,我都快晕过去了。后来还是轩辕你用削尖的硬木顺着箭头方向顶,才把它推了出来。”
“为何要用硬木推,而非直接拔?”轩辕追问。
“因为箭头有倒钩。”木禾比划着,“直接拔会带下一块肉,推的时候顺着筋络走,伤能轻些。”
轩辕让雷公在兽皮上画出箭头的形状,又让伯高记下“箭头有倒钩者,需顺筋络方向推出,忌硬拔”。“那止血用了什么?”他又问。
“用了晒干的艾草灰,还有烧过的麻布灰。”木禾说,“但我娘偷偷往里面加了捣碎的蜘蛛网上的露水,说能长肉。”
众人一阵哄笑,觉得妇人之见荒唐。轩辕却摆手:“记下来。蜘蛛网上的露水,或许含着能让皮肉收口的东西。”他看向伯高,“每种法子都要记,哪怕听起来奇怪,日后都要试过才知有用没用。”
接下来说到骨折。一个叫石夯的壮汉站出来,他右腿曾被巨石砸断,如今走路还有些跛。“当时骨头都从皮肉里戳出来了,我以为这条腿保不住了。”石夯摸着腿,声音低沉,“轩辕你让人找来两根笔直的青竹,削得和腿一样长,用藤蔓捆在两边,又敷上捣烂的接骨草和紫花地丁,过了三个月才能下地。”
“青竹为何要选笔直的?”轩辕问。
“歪的会硌着骨头,长不直。”石夯答,“而且你说要用刚剥下来的青竹,不能用晒干的,说青竹有潮气,能跟着骨头长。”
“还有,藤蔓捆多少圈合适?”
石夯想了想:“太紧了会勒得发麻,太松了竹片会晃。你当时教我们‘三紧两松’,靠近关节的地方紧些,中间松些,让血能流过去。”
轩辕让伯高在竹简上记下“骨折固定需用直竹,青竹为佳,捆扎要‘三紧两松’,兼顾固定与气血流通”。他又看向石夯:“敷药时,接骨草和紫花地丁是等量吗?”
“不是。”石夯摇头,“接骨草多些,紫花地丁少些,你说接骨草能让骨头往一起长,紫花地丁能消红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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