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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报应二十六(冤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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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身影渐淡。李义琰猛醒,才发现自己方才伏案小憩,竟是一梦。

可梦中细节历历在目。他当即点齐衙役,亲自往城西去。

果然在三里外找到老槐树,树下枯井被半人高的荒草掩盖。搬开井石,一股腐气扑面而来。火光下照,井底赫然一具男尸,额角伤口与梦中一般无二。

“搜第三块砖!”李义琰下令。

衙役摸索片刻,果真掏出一枚青玉配饰——正是张二郎平日随身之物。

赵四被传来时,还强作镇定。可当李义琰准确说出抛尸地点、伤口形状,甚至玉佩藏处时,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是...是小人一时冲动...”赵四面如死灰。

原来那日二人酒后争执,赵四失手将张二郎推倒,头撞石阶当场毙命。为毁尸灭迹,他连夜将尸首抛入枯井,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案子了结,全县哗然。谁也没想到,县尉竟能如此断案。

只有那老衙役私下问:“大人如何得知井下有玉佩?”

李义琰望向后堂那盏彻夜不熄的灯,轻声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若是真心要为百姓做主,天地鬼神都会相助。”

从此,华州县衙夜夜明灯成了定例。李义琰依旧每案必亲审,每卷必细查。说来也怪,此后经他手的疑难案件,总能柳暗花明。

百姓都说:李青天明察秋毫,连阴司都敬他三分。

其实哪里是鬼神之力?不过是一心为民的赤诚,感动了天地。正如那夜,若李义琰不是彻夜查案、忧心百姓,又怎会得到冤魂托梦?

世间公道,自在人心。为官者但存一念至诚,自然天地可鉴。这道理,千百年都不会变。

7、岐州寺主

贞观十三年的岐州城,香火最盛的当属城南宝相寺。这日黄昏,暮鼓敲过三遍,都维那觉明却仍未现身主持晚课。僧众窃窃私语——这位执掌寺规的高僧,已失踪整整七日了。

别驾杨安带着衙役踏进山门时,正值秋雨初歇。寺主慧净率众相迎,袈裟飘举,眉目慈和。

“听闻贵寺都维那下落不明?”杨安环顾肃立的僧众,“可有人最后见过觉明法师?”

慧净合十躬身:“七日前晚课后,觉明师兄说要去藏经阁整理经卷,此后便再无人见过。”他微微蹙眉,“寺里各处都寻遍了,连后山的放生池都派人打捞过。”

杨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住持。慧净举止从容,应对得体,可那双捻着佛珠的手,指节却泛着青白。

衙役们将寺庙翻查个遍,连灶房的水缸都探过,竟真无半点踪迹。眼看日头西斜,杨安只得打道回府。

众僧送至山门。恰一阵秋风掠过,掀动慧净的袈裟。杨安正要拱手作别,目光忽然定在住持左臂——那明黄的袈裟上,竟沾着几点暗褐色的污迹!

“法师的袈裟...”杨安伸手虚指,“这是?”

慧净低头一看,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前日擦拭佛像,不慎沾了朱砂。”

“哦?”杨安走近两步,“倒像是血渍。”

慧净捻动佛珠的手陡然加快:“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这必是诸佛菩萨显圣,警示杀害觉明师兄的凶徒!”

杨安盯着那几点污迹,忽然道:“既然菩萨显圣,不如请法师随本官回衙,细细说说菩萨还示现了哪些征兆?”

公堂上烛火通明。慧净仍坚持那套说辞,称血迹是佛菩萨所为。杨安也不急,只命人取来袈裟,对着灯火细看。

“法师说这是朱砂,”他忽然问,“那日擦拭的是哪尊佛像?”

慧净怔了怔:“是...大雄宝殿的释迦牟尼佛。”

“巧了。”杨安冷笑,“本官方才问过寺中知客,大雄宝殿上月刚重新贴金,根本不曾动用朱砂!”

慧净额角渗出冷汗。

杨安乘胜追击:“更巧的是,这血迹的位置...”他比划着自己的左臂,“正像是挥刀砍人时,溅上的血点!”

原来那夜慧净与觉明因香火钱分配起了争执。觉明坚持要赈济灾民,慧净却想翻修方丈院。激烈争吵中,慧净操起戒刀,竟将觉明砍死。为毁尸灭迹,他连夜将尸体分割成十二块,抛入茅厕深坑。

“你可知为何袈裟上会留下血迹?”杨安逼视着他,“那夜行凶后,你随手将袈裟搭在椅背上,血水从里层渗到了外层——这正是天网恢恢!”

在确凿证据面前,慧净终于瘫倒在地,对罪行供认不讳。

行刑那日,岐州百姓围得水泄不通。谁也不敢相信,这位每日宣讲慈悲的得道高僧,竟犯下如此骇人听闻的罪行。

宝相寺换了新任住持。第一件事便是超度觉明法师,第二件则是将慧净的袈裟悬于戒堂,警示后人。

杨安后来每进寺庙,总会想起此案。他常对属下说:

“最可怕的不是屠刀上的血,而是染血的袈裟。人若心存恶念,纵使身在佛门,也难逃因果报应。这世间真正的净土,不在寺庙,而在人心。”

佛法虽广,不度无缘之人;天理昭昭,难容作恶之徒。外表的光鲜掩不住内心的污浊,唯有持守本心,方得始终。

8、馆陶主簿

唐显庆年间,冀州馆陶县的主簿周某奉命前往临渝关督办互市。临行前,妻子为他整理行装,将钱帛细细缝入夹层:“此去关外荒凉,多带些盘缠。”

周主簿不以为意:“有张成、李贵二人随行,不必担心。”

这张成、李贵是县衙老吏,平日看着老实本分。谁知出了馆陶县境,见主簿行囊鼓胀,二人竟起了歹心。

这日行至燕山脚下,天色已晚。三人投宿在荒村野店。夜深人静时,张成悄声对李贵说:“主簿带的钱财,够咱俩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李贵犹豫:“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荒山野岭,谁人知晓?”张成眼中闪过凶光,“明日过了鹰嘴崖,便是动手的好时机。”

次日午后,行至鹰嘴崖险要处。周主簿正指着远处关城说笑,冷不防被张成从背后用土袋压住口鼻,李贵死死按住他双腿。可怜周主簿挣扎片刻,便再不动弹。

二人将尸首推下深涧,瓜分了钱财。回到馆陶县,只谎称主簿突发急病身亡,遗体已就地安葬。

周妻悲痛欲绝,却总觉得事有蹊跷。丈夫临行前身体康健,怎会说去就去了?再看张成、李贵,虽穿着孝服,眼中却无半分悲戚。

转眼到了岁末。除夕夜,周妻独守空房,朦胧中见丈夫浑身是土站在床前。

“娘子...”周主簿泪流满面,“我死得好冤啊!”

他详细诉说遇害经过,最后道:“那贼子将钱财藏在张成家灶房第三块砖下,李贵院中枣树下埋着剩下的帛绢。娘子定要为我申冤...”

周妻惊醒,枕上犹有泪痕。她忆起梦中丈夫说的每个细节,越想越真,天一亮便击鼓鸣冤。

新任县令刚正不阿,立即派人搜查。果然在张成家灶房起出赃银,在李贵院中掘出帛绢。人赃俱获,二人只得招认。

行刑那日,周妻到丈夫遇害的鹰嘴崖洒酒祭奠。山风呼啸,仿佛冤魂终于得以安息。

后来有相州僧人造访馆陶,说起此事连连叹息:“贫僧在明庭观听刘道长讲过这桩奇案。可见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之报,分毫不爽。”

馆陶百姓从此教育子孙:莫道暗室可欺,举头三尺有神明;休言恶行无报,只争来早与来迟。这世间,最明亮的不是日月,而是良心;最可怕的不是刑律,而是天理。

9、僧昙畅

唐乾封年间,长安城西明寺的昙畅法师收拾好经卷,带着一名侍从、两头青骡,踏上了前往岐州的山路。他要去听棱法师讲《般若经》,这是佛门盛会。

时近黄昏,山道旁转出一个游方僧。衲帽破衣,风尘仆仆,手中掐着菩提念珠,见昙畅便合十行礼:“贫僧五戒,也要往岐州听讲,可否结个善缘?”

昙畅见他脚程疲惫,欣然应允。这五戒一路礼佛不停,诵经声如清泉漱石,让昙畅暗自赞叹:“真是精进修行之人。”

行至马嵬坡,三人在一处野店投宿。月明星稀,五戒在院中设起香案,礼佛诵经直至深夜。昙畅临窗望去,但见那人身影在月色中如一株古松,不由合十赞叹。

四更鼓响,五戒来叩门:“法师,趁早赶路可好?”

山雾未散,三人牵着骡马上路。行出十余里,前方密林深幽。五戒忽然驻足,从袖中抽出寒光——

“你...”昙畅不及反应,两柄短刀已没入胸膛。

侍从惊得滚落马下,连滚带爬躲进草丛。但见五戒扯下衲帽,露出狰狞面目,将昙畅的经卷财物尽数捆上骡背,扬长而去。

野店主人正在灶前打盹,忽见满身是血的昙畅立在雾中:“贫僧被那五戒害了...”

店主惊醒,恰逢侍从狼狈逃回。二人对视一眼,皆知不是梦。

同店宿着三位羽林卫,闻讯立即拍马追去。追出四十里,果见那贼人骑着青骡赶路。三张弓齐齐瞄准,五戒瘫软在地:“饶命!我愿伏法...”

县衙上,五戒供认不讳。原来他早知昙畅带着贵重经卷,假扮僧人在道中等候。那夜通宵礼佛,不过是为打消对方疑心。

“你既通佛理,怎不知因果报应?”县令拍案怒问。

五戒苦笑:“见财起意时,哪还记得什么因果。”

行刑那日,西明寺僧众为昙畅做法事。棱法师闻讯,特从岐州赶来主祭。他在灵前拈香:

“魔障不在外,而在心中。持戒不持心,终是空谈。”

侍从后来出家为僧,每年清明都去昙畅遇害处洒扫。有人说曾见林中有两株青松并立,一如那夜的真假僧人。

世间善恶,不在袈裟而在心;真假修行,不看念珠看言行。这道理,山间的松风年年都在说,可惜总有人听不见。

10、午桥民

唐神龙年间,洛阳尉杜某掌管刑捕。这日清晨,城南午桥传来噩耗:一户民宅深夜起火,七口人无一生还。杜某亲赴现场,但见焦梁断壁间,依稀辨得蜷曲人形,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的气味。

“大人,似是烛火引燃帷帐……”仵作低声禀报。

杜某蹙眉不语。他弯腰拾起半截未烧透的门闩,其上竟有利刃划痕。

三日后,杜某在衙中整理卷宗,忽闻前庭喧哗。侍卫押来一个披头散发的汉子,那人双目赤红,衣衫被汗浸透,如同刚从炼狱爬出。

“此人疯癫般闯衙,来回狂奔,故将其拿下!”侍卫禀道。

不待杜某询问,那人已瘫跪在地,磕头如捣蒜:“我招!午桥那家七口……是我们杀的!”

他自称姓孙,与四名同伙专事劫掠。那夜潜入午桥民宅,搜出钱财数百贯,本欲离去,为首贼人却忽道:“留活口必遭报官,不如一把火烧个干净!”

五人遂将七口人绑在榻上,以布塞口,泼油纵火。望着冲天烈焰,孙五笑道:“这般烧成焦炭,谁还辨得出是他杀?”

他们携赃物匿于道德坊一处空宅,打算风声过后分赃远遁。谁知次日清晨,五人刚踏出门槛,忽见空中飘来六七团幽火,大如葫芦,小如酒盅,拦住去路。

“鬼火!”同伙惊叫。

他们转而向北逃窜,却有一簇小火球直钻入孙五胸口。他顿觉五脏如焚,剧痛中仿佛听见凄厉哭嚎:“还我命来——”

其余四人早已被火团围困,翻滚哀嚎。孙五神智昏乱间,竟被火球步步驱赶,如羔羊般被逼至县衙。待闯入公堂,周身火焰倏然熄灭,只余心口灼痛不止。

杜某当即发兵直扑道德坊,人赃并获。另四贼蜷缩墙角,身上虽无烧伤,却皆口吐白沫,疯言“火中有鬼手抓心”。

秋后问斩那日,洛阳百姓围满刑场。孙五临刑前突然仰天惨笑:“那夜若留他们一条生路……”话未说完,刽子手刀落。

杜某后来调任卫州司马,常对僚属慨叹:“我半生缉凶,终信冥冥有天刑。凶徒可逃王法,却逃不过心中鬼火。”

多年后,午桥废墟生出遍野红蓼,秋日如血。夜行人说,每逢星稀月暗,仍见七点萤火萦绕不散,似在警醒世人——

举火易灭,心火难熄。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11、卢叔敏

唐贞元年间,缑氏县寒门学子卢叔敏接到一封改变命运的书信。寄信人是新拜宰相的崔佺甫——他的表叔。信中寥寥数语:“京中明经科试在即,速来。”

卢生攥着信纸的手微微发颤。他变卖薄产,凑得些许盘缠,仅有一头瘦驴、两只叉袋,带着个十余岁的小书童,便踏上了赴京之路。

才出县城十里,道旁忽转出一位紫衣人,手持青布小袱,含笑揖礼:“在下欲往京城投递文书,郎君可愿同行?”

卢生见此人谈吐文雅,又思及童仆年幼,路上多个照应亦是好事,便欣然应允。

三人结伴而行。紫衣人极为殷勤,时而帮卢生牵驴,时而为小童拭汗。每至驿站,卢生必分他茶饭;紫衣人总面露愧色,连连道谢。这般行了两日,已至鄂岭险道。

这日天未亮,三人摸黑启程。行十余里,晨光初透,紫衣人与小童赶着驴走在后头。忽闻童仆凄厉惨叫:“郎君救命!他要杀我!”

卢生回头喝道:“童子有错但说无妨,何须动手!”

话音未落,但见紫衣人自怀中掣出短刀,寒光闪过,小童已肠穿肚烂,血染荒草!

“你——”卢生惊骇欲绝,翻身上驴疾奔。逃出数十步回头,见紫衣人提刀追来,弃驴脱靴,赤足狂驰。直至力竭瘫软在地,料想必死,却闻马蹄声如雷——

竟是河南尹裴骧恰率队巡山!

紫衣贼见官兵,窜入密林。裴骧问明情由,发兵搜捕,终在岩洞里擒得凶徒。

公堂之上,紫衣人伏地涕泣:“小人本是猎户,那日见这郎君行囊沉重,疑是绫罗绸缎…谁知劫杀书童后开囊,仅有两匹素绢!”他猛磕响头,“自那日后,夜夜梦见郎君站在榻前…本想投案求死,今既被擒,不敢隐瞒!”

原来那夜他本欲追杀卢生,却见其弃驴脱靴的狼狈模样,恍然想起自己当年贫寒时,一时竟下不去手。此后亡童的惨状与卢生惊惶的面容交替入梦,生生将他逼成惊弓之鸟。

秋后问斩时,洛阳万人空巷。卢生将两匹染血的素绢供于童仆墓前,恸哭道:“若我当日不以貌取人,你何至丧命…”

后来卢叔敏终身未仕,在鄂岭下结庐而居。每逢寒食,总见他在童仆遇难处洒酒祭奠,山风中似有童子读书声隐隐相随。

世人皆道:歹徒最终伏法,是因王法昭昭;却不知真正诛心的,是那双夜夜入梦的、惊恐而干净的眼睛。

12、郑生

暮色如墨,暴雨初歇。郑生勒住缰绳,在泥泞的田野间迷失了方向。方才的醉意早已被冷雨浇透,此刻他弓矢在腰,独马单骑,竟不知身在何处。

眼见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也将被吞没,他望见道旁有座庙宇,飞檐翘角在灰蒙的天色中如剪影。将马拴在门外古柏下,他推开虚掩的庙门,蛛网应声而落。

正欲踏入正殿,心头忽地一紧——多年狩猎养成的直觉让他闪身躲进东侧廊庑。几乎同时,庙左废舍中传来窸窣声响。

郑生屏息按箭,在阴影中凝神。但见一人自破屋中走出:身长七尺,衣不蔽体,背负行囊,手按长剑。

“我乃绿林客。”那人声如金铁相击,剑锋直指廊下,“阁下既非差役,莫非也是同道?”

郑生稳了稳心跳,朗声道:“某家往巩雒,醉后迷途,暂借此地避雨。”

长剑微颤,那人冷笑:“既非同道,可存加害之心?”不待回答,他又道,“我若离开,必过东庑。你箭术精良,我岂非自投罗网?”

郑生这才惊觉,自己搭箭弯弓的动作,早被对方看在眼里。他缓缓收起弓矢:“某习武是为防身,非为害命。”

雨后的风穿堂而过,带着泥土的腥气。那盗匪忽然叹道:“三日前,我劫了汜水庄的镖银。”

郑生心头一震——那正是他表叔护送的官银。

“原本要取他性命,”盗匪抚着剑刃,“可见他怀中掉出的家书,写着‘盼父早归,稚子习字有进’…”他声音低下去,“我也有个孩儿,去年夭折了。”

沉默在庙中蔓延。郑生握弓的手微微松开。

“你腰间那块玉佩,”盗匪忽然说,“刻着荥阳郑氏的家徽——我劫镖时见过同样的纹样。”

郑生恍然,原来对方早知他的身份。

“方才你若发箭,我必掷剑。”盗匪轻笑,“现在…你我还打么?”

郑生将弓矢掷在地上:“不打。”

盗匪深深看他一眼,突然转身劈开窗棂,纵身没入夜色。郑生追出庙门,只见月色清冷,远处传来他的最后一句话:

“告诉镖头,银子埋在神像底下——就当还他给孩子买纸笔的善心。”

郑生怔在原地,伸手触到怀中那块祖传玉佩。他忽然明白,今夜真正射中什么的,不是他那张百步穿杨的弓。

后来汜水庄的镖银完璧归赵,表叔说起盗匪留下的字条:“一念之仁,胜却十年修行。”

郑生从此再不曾醉猎。有人问起,他只抚着玉佩道:

“勇者非无惧,乃知有所不为。那夜我弓弦虽满,幸未射出——否则断送的,何止是一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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