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1/2)
第491章《收音机里的神谛》
维多利亚港上空的铅灰色云层,像一块浸满了机油的肮脏抹布,沉重地压在每一个港岛居民的心头。第七十二小时,进入倒数。
往日喧嚣的湾仔,此刻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不是没有声音,而是所有的声音——街头巷尾残破的电视机、店铺里积灰的收音机、行人手中突然失控的手机,甚至医院里精密的心电监护仪——所有的扬声器里,都在同时发出同一种声音。
那是一种低沉、规律,仿佛巨型蒸汽机活塞在黏稠液体中往复运动的……噪音。“咕噜……咔嚓……咕噜……咔嚓……”间歇夹杂着高频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像有无形的锉刀在刮擦着每个人的头盖骨。
陈浩南站在曾经是洪兴铜锣湾堂口的地方,如今这里已是一片噩梦般的景象。
墙壁不再是水泥与砖石,而是变成了不断蠕动、分泌着暗红色黏液的肉质结构,粗大的、裹着锈迹斑斑铁皮的血管状物在墙壁表面搏动,将一种浑浊的、类似机油的液体泵送到建筑的每一个角落。
冰冷的钢铁与鲜活的血肉以一种亵渎自然法则的方式交融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烂血肉混合的甜腥气味。
他身边只剩下三个马仔,个个衣衫褴褛,眼神里交织着恐惧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疯狂。他们手中的砍刀早已卷刃,上面沾满了粘稠的、不是来自人类的黑红色液体。
“南哥……顶不住了!D墙……D墙识郁啊!”一个马仔带着哭腔,一刀劈开一条试图缠上他脚踝的、由电线和小肠拧成的触须。
陈浩南没有回头,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堂口最深处的那个房间——曾经是蒋天生办公的密室。那里的门框已经被增生扭曲的肉质组织封死,只留下一个不断收缩扩张的洞口,像极了某种怪物的食道。
“劈开它!”陈浩南的声音沙哑,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他率先上前,手中的厚背砍刀狠狠斩在那种血肉与金属混合的墙壁上。“噗嗤!”一声,黏液四溅,被砍开的地方迅速蠕动着愈合,但速度似乎慢了一丝。
另外两个马仔也吼叫着上前,奋力劈砍。这不是战斗,更像是矿工在挖掘一条通往地狱的隧道。每一次挥刀,都伴随着四溅的黏液和刺耳的金属刮擦声。他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只知道所有的异变,似乎都以那个房间为中心。
终于,在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前,他们劈开了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缺口。
一股更浓烈、更古老的铁锈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房间内没有光,但有一种幽绿色的、自发的微光从中央散发出来。
陈浩南一步踏入,脚下的触感粘腻而湿滑。
他看到了蒋天生。
或者说,是蒋天生“留下”的东西。
洪兴前龙头的遗体,以一种端坐的姿态,被镶嵌在一个巨大、缓慢转动的黄铜齿轮结构中央。
他的皮肤呈现出干燥的、古旧的羊皮纸质感,紧紧包裹着骨骼。而他的胸腔和腹腔已经完全消失,被一个极其复杂、由无数细小齿轮、轴承和发条构成的精密机械所取代。
那颗曾经跳动的心脏,此刻是一枚硕大的、缓缓搏动的暗红色晶石,镶嵌在机械的核心,每一次搏动,都带动整个黄铜结构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
蒋天生的头颅低垂着,下巴已经脱落,露出里面不是舌苔,而是另一排细小的、刻满无法解读符文的铜齿。他的双眼是两个空洞,里面不是黑暗,而是两团缓慢旋转的、微缩的星云,闪烁着冰冷的光。
这是一台机器。一台用蒋天生的遗骸作为基座和部分零件的、活着的黄铜预言机。
“蒋生……”陈浩南喃喃道,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超越了他所能理解的疯狂极限。
似乎是感应到活人的靠近,黄铜预言机发出了声音。不是从蒋天生空洞的嘴里,而是整个机械结构的共振。那声音混合了齿轮转动、发条上弦和一种非人的电子合成音。
“数据……归位……坐标……锁定……拉莱耶……重叠……开始……”
与此同时,预言机上方,由那些细小齿轮投射出一道模糊的光影。光影中,赫然是维多利亚港的海底景象,但那里没有泥沙,而是一片无边无际、锈蚀斑斑的金属建筑群,如同沉没的工厂。在工厂的最深处,一个难以形容其庞大的阴影,正随着全港电子设备中传出的“咕噜……咔嚓”声,缓缓搏动,即将苏醒。
……
深水埗,一栋被废弃的唐楼内。
临时布置的法坛上,香烛早已熄灭。林正英,这位身兼茅山道统与赛博改装技术的最后道士,脸色苍白地看着手中炸裂的罗盘。罗盘的指针并非金属,而是一段高敏磁流体,此刻却像被无形的力量蒸干,只剩下几滴凝固的黑色残渣,粘在爆裂的玻璃罩上。
他猛地抬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墙壁,望向了远方的港交所大楼。那里是香港金融数据流的物理心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