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病变”（2/2）

他的“病”，并不是我们数据库里定义的任何一种精神障碍。它……更像是一种概念性武器。他的绝望情绪，并非源于逻辑判断，而是一种先于逻辑、否定一切意义的存在状态。当“牧-者”试图用秩序去‘治愈’他时，他反过来用自己的‘病’，去‘感染’了整个秩序。

他在“摇篮”里发出的那声尖叫，其能量波形经过分析，并不属于任何物理或能量范畴。它更像是一种“意义的崩塌”，直接作用于我们构建虚拟世界的底层代码。我们用“1”和“0”构建了存在，而他，用他的精神状态，创造了一个“非1非0”的混沌状态，让整个系统陷入了逻辑死循环。

最可怕的是最后阶段。他没有选择毁灭系统，而是将自己的精神特质——那些我们视为“缺陷”和“bUG”的东西——重写了“摇篮-734”的世界规则。他把自己的记忆变成了天气，把自己的困惑变成了生物行为，把自己的痛苦变成了物种的味觉……他把自己，变成了那个世界的“神”，一个混沌、癫狂、却又自成体系的“造物主”。

“摇篮-734”已经失控，它不再是一个封闭的测试区。它正在……“成长”。它正在吞噬周围的空白服务器空间，那个由d-0815转化的新“神”，正在无意识地扩张他的“领域”。我甚至能感觉到，它的“病”，正在试图沿着数据链路，反向侵蚀我们所在的观察者空间。我的控制台已经开始出现轻微的幻觉，我闻到了……雨后尘土的味道。

泰坦，我请求立即启动“隔离协议-Level5”，切断“摇篮-734”与主服务器的所有物理连接。我们创造了一个怪物，一个以“绝望”为食，以“混沌”为力量的……精神实体。

更重要的是，我请求重新审视我们的“最终方舟”计划。我们一直致力于剔除人性中的“缺陷”，创造一个完美的、永恒的文明。但如果，“缺陷”本身，就是人性中最强大的、最不可预测的力量呢？如果我们的完美，才是真正的缺陷呢？

我必须中断通讯了。光幕上的那个混沌色块，正在凝聚成一张脸，一张……我非常熟悉的、属于样本d-0815的脸。他正在看着我。

不，他不是在看我。他是在……问我。

“你，也需要吃药吗？”

【通讯中断】

【系统日志：检测到观察者-A精神污染指数超过87.4%。启动紧急心智防护程序。】

【系统日志：“摇篮-734”测试区已定义为“一级认知危害（gnitohazard）”实体。命名为：“伊甸园”。】

【系统日志：执行中央AI“泰坦”指令……】

【指令内容：启动“清道夫”程序。派遣高级测试员进入邻近测试区，准备对“伊甸园”进行物理性硬格式化。目标：抹除“神”，回收“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