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这一阶，是她用命铺的（1/2）

那亿万亡魂的叩首，并非臣服，而是归位。

一种跨越了万古的悲鸣，自血海深处升腾而起，最终汇成两个字，如亘古不变的魔咒，响彻在何初帆的魂魄深处——暮千城。

他踏上第二阶，修罗黑焰便如地狱喷泉，自他体内狂涌而出。

那曾象征着至高荣耀的元素神格，此刻像是被烈火炙烤的琉璃，寸寸龟裂。

金色的光辉不再圣洁，反而化作点点星屑，悲哀地坠入下方翻涌的血海，被那些叩首的亡魂贪婪吞噬。

血海表面泛起猩红涟漪，每一滴飞溅的血珠都映出一张扭曲的面孔，仿佛亿万双眼睛在仰望这焚神之路。

识海之中，剑灵凌罗的嘶吼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与狂热：“主人！舍弃它！舍弃那伪神的枷锁，方能得见真正的修罗之道！”声音如铁链刮过神骨，震得灵魂发麻。

何初帆一言不发，唯有紧抿的嘴唇泄露了他正承受的无边痛楚。

他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阶梯上烧出一个个焦黑的小坑，腾起缕缕青烟，混着皮肉焦灼的腥气。

每一步，都像是将灵魂放在神火上反复煅烧，剥离旧的印记，烙上新的血痕。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构成他存在的每一丝神性都在被焚毁、被碾碎、被重塑。

这痛楚，远胜世间任何酷刑——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铁针刺入骨髓，又似寒冰与烈焰在血脉中同时奔涌，撕裂每一寸经络。

当他沉重的脚步落在第九阶时，整个诛神战场遗迹之外，那环绕着禁地的九十八座“暮千城之碑”竟在同一瞬间齐齐崩碎！

无尽的碑文如金蝶飞舞，带着古老符文的微光，在空中划出凄美的弧线；碑中镇压的残存神魂则化作一条浩荡长河，跨越虚空，蛮横地倒灌入他的体内。

那不是冰冷的能量，而是滚烫的记忆洪流——有她的笑声、她的低语、她断剑时指尖的颤抖，全都如钢针般扎进他的识海。

剧痛之中，九条猩红如血的锁链自他心脏处猛然生长而出，缠绕住他的心脉，发出哀鸣般的剧烈震颤。

那并非凭空而生——早在他初触修罗道时，识海深处便有九道血痕盘踞，宛如被天道钉入的封印之钉；如今随着神格崩解，这些封印逐一断裂，化为本源劫锁，认主归位。

在这一刻，他终于彻悟。

这所谓的晋神之路，从来不是通往天穹的阶梯，而是以亿万亡魂为薪柴，以故友神魂为熔炉，将旧日的自己彻底焚尽，于灰烬之中，重铸一尊从未有过的新神。

与此同时，诛神战场的废墟中央，玄冥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手中那枚象征天道秩序的玉笏，已然化为一捧齑粉，其上镌刻的符文如死灰般飘散。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猛然炸开——当年他为抹去“暮千城”之名，以自身神魂为引，设下禁绝咒印，誓言“此名永绝天地”；而今，当那名字被亿万亡魂齐声归位，法则反噬，尽数降临于他。

他骇然抬头，望向那条贯穿天地的猩红阶梯。

阶梯之上，每一级台阶都清晰地映照出同一个白发女子的身影：她被漫天神佛追杀，于星河中断剑而战；她背负着叛徒的骂名，却依旧守护着最后的生灵；她在神火焚身之际，微笑着闭上了双眼……

一幕幕，一桩桩，皆是他亲手抹去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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