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战地医疗册:从个人医者到体系搭建》(1/2)
第一节竹片凝智
暮夏的风带着槐树林的清香,掠过营地西侧的断墙。断墙是去年深秋与秦军那场恶战留下的遗迹,青灰色的砖石上还嵌着半截锈蚀的箭杆,箭尾的羽毛早已风化,只剩干枯的木杆在风里轻轻颤动,像在低声诉说着硝烟弥漫的过往。林越坐在断墙下的青石上,面前铺着一块洗得发白的粗麻布,麻布上整齐码着几十片竹片——每一片都被磨得边缘光滑,两面均匀地涂着桐油,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琥珀色,像一块块凝固的月光。
“林郎中,这最后一片也打磨好了,你摸摸,保准没毛刺。”赵小虎蹲在旁边,双手捧着一片竹片递过来。他的手指上沾着桐油,指甲缝里还嵌着细砂纸的碎屑,这三天来,他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打磨竹片,手上的老茧又厚了一层,却没喊过一句累。他知道,这些竹片要承载的不是普通的文字,是能在战场上抢回人命的法子。
林越接过竹片,指尖轻轻划过边缘——触感细腻得像婴儿的皮肤,没有一丝硌手的地方。他满意地点点头,将竹片放在麻布的最右侧,与其他竹片对齐,形成一道整齐的弧线。“小虎,辛苦你了。这些竹片,以后就是弟兄们的‘救命符’。”
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根松木炭笔——笔杆是用细竹削的,笔芯是特意让伙房老李用松木烧制的,磨得细腻如粉,写在竹片上既清晰又不会晕开。林越握着炭笔,手腕微悬,在最外侧的竹片上缓缓写下“战地医疗册”五个字。炭笔划过竹片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断墙下格外清晰,每一个笔画都力透竹表,像是要把这些日子里的急救经验,深深镌刻进竹纹里。
胡郎中背着药箱走过来,看到满地的竹片,凑上前蹲下来,手指轻轻拂过竹片上的字迹,眼里满是疑惑:“林郎中,你把这些治病的法子写在竹片上,何苦呢?咱们行医的,经验都在脑子里装着,口头教给卫生兵不也一样?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人把药方子、急救法刻在竹片上的。”
林越放下炭笔,拿起一片之前处理破伤风时用过的细骨针,轻轻放在“战地医疗册”那片竹片旁:“胡叔,您还记得上个月刘小宝被铁锈矛尖刺伤吗?当时要是巡逻的卫生兵知道‘先清创再注血清’的步骤,就不用等我从兽医营赶回来,耽误那半个时辰;还有陈咳喘哮喘发作那次,要是伙房的弟兄知道紫苏蒸汽能急救,也不会看着他憋得嘴唇发紫却束手无策。”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远处训练的士兵身上,声音里带着一丝郑重:“口头教的法子,像沙子一样容易漏,记不牢,还容易传错。可写在竹片上,就不一样了——它能一直留在这儿,新兵来了能学,老兵忘了能看,就算我以后不在营里,这些法子也能接着救更多人。”
胡郎中愣了愣,伸手拿起一片空白的竹片,阳光透过竹片的缝隙,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他想起去年冬天,营里爆发霉菌中毒,十几个士兵上吐下泻,当时要是有这么一本册子,大家也不会手忙脚乱,差点耽误了急救时间。“你说得对……是我老糊涂了,总守着老经验不放。”他抬起头,眼里多了几分坚定,“林郎中,你写,我帮你磨墨——哦不,帮你理竹片,保证一片都不乱。”
林越笑了,重新拿起炭笔,在第二片竹片上写下“外伤处理”四个字,作为第一部分的标题。他的笔速很慢,每写一个字,都会想起对应的病例:写“止血”时,想起郑铁山被火箭烧伤后渗血的手臂;写“清创”时,想起刘小宝伤口里嵌着的铁锈渣;写“包扎”时,想起王石头颅内损伤后需要固定的头部。他把每个步骤都拆成最简单的口诀,比如“止血口诀:近心端,松一指,活结固,勤检查”,“清创三步:冲(艾草水)-刮(腐肉)-敷(草药)”,每写一句,就念给胡郎中和赵小虎听,确保语言直白,一听就懂。
夕阳渐渐沉到断墙的另一侧,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砖石上,像一幅流动的剪影画。断墙下,只有炭笔划过竹片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胡郎中的提问和赵小虎整理竹片的轻响。林越看着眼前渐渐成型的“医疗册”,心里像被夕阳填满了温暖——这些竹片,不仅是他个人经验的总结,更是能在战场上织就一张守护生命的网,一张能让更多人活着回家的网。
第二节口诀传艺
天刚蒙蒙亮,东边的天空才泛起一抹鱼肚白,医疗帐前的空地上就已经聚满了人。二十多个卫生兵站在最前面,手里大多拿着小本子和炭笔;后面站着各队的队长,还有十几个主动来学习的普通士兵,其中就有之前被林越救过的刘小宝和陈咳喘。
李小丫站在第一排,手里捧着一个自制的小本子——封面是用粗布缝的,里面的纸是她攒了半个月的草纸,昨晚她熬夜把林越写在竹片上的口诀抄了下来,还在旁边画了简单的示意图:“近心端止血”就画了一根胳膊,用红笔标出血带的位置;“清创三步”就画了一盆艾草水、一把细骨刀和一包草药,一目了然。
“都安静些,咱们今天开始学《战地医疗册》的第一部分——外伤处理。”林越站在空地中央,手里举着一片写好口诀的竹片,竹片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先学止血,大家记住这句口诀:‘近心端,松一指,活结固,勤检查’。我来解释一下,‘近心端’就是出血的伤口靠近心脏的那一端,比如手臂出血,就绑在胳膊肘以上;‘松一指’是说止血带绑好后,要能塞进一根手指,太紧会勒坏血管,导致组织坏死,太松又止不住血;‘活结固’是为了方便随时调整;‘勤检查’就是每隔半个时辰要松一次,每次松一分钟,防止血流不畅。”
他说完,对赵小虎招了招手:“小虎,过来当回‘伤员’,模拟一下手臂出血。”
赵小虎立刻走上前,卷起左臂的袖子,露出结实的胳膊。林越从药箱里拿出一根桑蚕丝线——这是陈鞣匠特意织的细丝线,强度够还柔软,他用丝线在赵小虎的上臂近心端绕了三圈,打了个活结,然后塞进一根手指,轻轻拉动了一下:“大家看,这样既能止住血,又不会勒得太紧。”
“李小丫,你先来试试。”林越把丝线递给她。
李小丫心里有点紧张,手心微微出汗,但还是快步走上前。她学着林越的样子,在赵小虎的另一条胳膊上绑止血带,可刚绑好,林越就摇了摇头:“太紧了,你试试塞手指,根本塞不进去。这样绑一个时辰,这条胳膊的血管就会坏死,到时候只能截肢。”
李小丫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解开丝线,重新调整。这次她格外小心,每绕一圈就用手指试一下松紧,最后打活结的时候,特意塞进一根手指确认:“林郎中,这次……这次对了吗?”
林越点了点头,眼里带着赞许:“对了,记住这个松紧度,以后不管是手臂还是腿出血,都按这个标准来。”
胡郎中站在旁边,也忍不住上前试了试。他之前绑止血带总凭感觉,有时候绑得太紧,士兵喊疼他还以为是正常的,现在按口诀来,才知道原来有这么精准的标准。“林郎中,这口诀真是神了!好记还好用,比我之前瞎琢磨强太多了!”他绑好后,还让旁边的队长帮忙检查,确认能塞进手指,才满意地松开。
接下来学清创步骤,林越提前准备了一盆煮沸冷却的艾草水,还有一块带“腐肉”的猪皮——是他特意让伙房留的,用来模拟被污染的伤口。他拿起一块干净的麻布,蘸着艾草水,轻轻擦拭猪皮表面:“第一步‘冲’,要用煮沸过的艾草水,既能消毒,又能冲掉伤口里的杂质,比如铁锈、泥土;第二步‘刮’,要用消过毒的细骨刀,轻轻刮掉伤口周围的坏死组织,别刮太深,看到新鲜的红肉就行;第三步‘敷’,要把草药均匀地敷在伤口上,厚度大概和指甲盖一样,再用干净的纱布包扎。”
士兵们学得格外认真,有的拿出小本子快速记录,有的互相模拟操作。刘小宝之前被铁锈伤过,对清创印象很深,他一边学一边跟旁边的士兵说:“上次我要是早知道这些步骤,自己先冲一冲,也不用等林郎中赶过来,差点耽误了时间。”
陈咳喘也跟着练习,他虽然有哮喘,却想学会急救,以后战友受伤,他也能搭把手。“林郎中,这清创的草药,是不是不管什么伤口都能用啊?”
“不是,要看伤口类型。”林越耐心解释,“普通的刀伤、箭伤用蒲公英和金银花熬的草药;烧伤用蜂蜜和芦荟;感染的伤口要用黄连水先消毒,再敷草药。这些后面的竹片上都会写,咱们一步步学。”
到了下午考核的时候,大部分士兵都通过了。李小丫不仅自己熟练掌握了止血和清创的步骤,还帮着其他士兵纠正动作,比如有人绑止血带忘了打活结,有人清创时刮得太深,她都能指出来,活脱脱一个小老师。林越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满是欣慰——他知道,这些士兵学会了,就意味着以后战场上会少一些因为急救不当而失去生命的人。
第三节册救主将
考核刚结束,林越正准备把竹片整理好,送到各队的帐篷,突然听到营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亲兵骑着马,手里挥舞着一面红色的旗帜,一边跑一边大喊:“林郎中!不好了!赵将军被流箭划伤了!快去营门!”
林越心里一紧,赶紧抓起装着竹片的布包和药箱,往营门跑。赵小虎和李小丫也跟着跑了过去,胡郎中听到消息,也背着药箱快步赶来。
营门外的空地上,赵括坐在马背上,脸色苍白,左臂上插着半截流箭,箭杆还在随着呼吸轻轻晃动,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淌,染红了银色的甲胄,滴在地上的黄土里,形成一个个暗红色的小坑。他看到林越,皱着眉说:“林郎中,快……快帮我把箭拔了,伤口太深,血流得止不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