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鼎中残魂:神农虚影的死亡考题(1/2)
第一节鼎纹初亮
深秋的晨雾像浸了冷水的棉絮,沉甸甸压在赵军营地的木栅栏上,连巡逻士兵的脚步声都被裹得发闷。东侧的空地上,一尊青铜鼎半埋在黄土里,鼎口边缘的云纹被岁月啃得模糊,腹身刻满的草药图案蒙着层厚铜绿,像给鲜活的叶脉盖了层灰痂——这是昨天从后方古墓里挖出来的“神农鼎仿”,运送的士兵说,夜里过乱葬岗时,鼎身的当归纹会泛淡绿光,吓得马都惊了。
林越蹲在鼎边,指尖轻轻蹭过黄芪纹的铜绿。青铜的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他却敏锐地触到纹路深处藏着的一丝暖意,不像普通铜器那样冷得刺骨。他从帆布包里掏出张叠得整齐的竹纸,展开是鼎身剖面图——昨天听士兵描述鼎的模样,他就凭着记忆画了,用炭笔细细描了当归的羽状复叶、紫苏的锯齿边,甚至在角落标了“鼎耳内侧篆字‘神农鼎仿’”的小字,“小虎,拿壶温水和细纱布来,我把铜绿清干净,看看纹路到底什么样。”
赵小虎拎着水壶跑过来,布巾上还沾着灶灰——他刚从伙房帮忙煮艾草水回来。林越用纱布蘸温水,像擦伤口似的轻轻擦鼎身,铜绿一点点褪去,草药纹渐渐露出来:当归叶的纹路细得像发丝,黄芪荚果的弧度圆润,最妙的是紫苏纹,锯齿边竟刻得有尖有钝,像刚摘下来的新鲜叶子。擦到鼎耳时,林越的动作顿住了——鼎耳内侧的篆字旁边,还刻着个极小的“蛊”字,被铜绿盖了大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林郎中,这鼎不会真有邪气吧?”赵小虎盯着鼎身,突然压低声音,“昨晚我值夜,瞅见鼎口飘了点绿光,像鬼火似的。”
林越没说话,指尖又蹭了蹭“蛊”字,暖意更明显了。他刚要开口,营外突然传来王小二的哭喊声:“林郎中!狗剩哥出事了!在河边洗衣服误食野果,现在浑身抽,口吐白沫!”
林越心里一紧,刚要起身,又有亲兵从西边跑过来,甲胄上还沾着泥:“林郎中!将军晕倒了!军医说将军肚子里有虫爬,疼得满地滚,像是中了蛊!”
还没等他反应,胡郎中背着药箱也跑过来,胡子上沾着艾草灰:“流民那边爆发瘟疫了!三个老的烧得说胡话,咳出来的痰带血,我用了青蒿水也不管用!”
三个危机像三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林越的手心瞬间冒了汗。他摸了摸贴身的小布袋——里面装着煅烧过的牡蛎壳粉,上周处理霉菌中毒时发现这粉能中和酸性毒素,他就磨了几袋贴身带,连睡觉都攥着,总觉得最近营地不对劲。“小虎,你盯着鼎,别让任何人碰;胡叔,你带卫生兵去流民区,用艾草水泼帐篷四周,别让瘟疫扩散;我先去看狗剩,再去将军帐!”
他刚跑出去几步,身后突然传来赵小虎的惊呼:“林郎中!鼎发光了!”
林越回头,只见鼎身浮起淡绿色光晕,腹身的草药纹像活了似的:当归叶的纹路轻轻扭动,黄芪荚果竟微微颤动,紫苏的锯齿边泛着细碎的光,连半埋在土里的鼎足都露了点绿光。最诡异的是,光晕里竟飘出缕淡绿雾气,像条细蛇,顺着风往狗剩出事的河边游去。
“别碰鼎!我去去就回!”林越喊了一声,脚步更快了——这鼎的异常,说不定和狗剩的毒、赵括的蛊都有关。
河边的柳树下,狗剩蜷缩在地上,四肢抽搐得像被抽了筋,嘴角挂着白沫,脸颊泛着青紫色。他的右手还攥着半块麦饼,是早上特意留的,说等林越忙完一起吃,麦饼上还沾着点暗红色的野果汁——那是他误食的毒果,表皮光滑,像颗小番茄,却是有名的“断肠果”。
“林郎中!快救救狗剩哥!”王小二哭着拽林越的衣角,手里还捏着半个毒果,“他说果子甜,就咬了一口,没一会儿就抽了。”
林越跪在狗剩身边,手指快速掐住他的虎口(合谷穴)——合谷是大肠经原穴,用力按压能通过神经反射刺激肌肉,缓解抽搐。他按得指尖发白,狗剩的抽搐渐渐缓了,呼吸也从急促变平稳。林越刚要掏银针,又想起鼎身的“蛊”字,心里咯噔一下:“王小二,你去将军帐看看,要是将军还疼,就说我马上到;小虎,把我包里的牡蛎壳粉冲温水,给狗剩灌下去!”
他刚安排好,又听到流民区传来骚动,胡郎中的声音带着急:“林郎中!又倒了两个!烧得更厉害了!”
三面受敌,林越的额头渗了层冷汗。他刚要起身,突然觉得怀里的剖面图发烫,像有东西在里面烧。他掏出来一看,竹纸上的鼎身纹路竟泛了淡绿光,和鼎身的光一模一样,连那个“蛊”字都亮了——这鼎在引他回去。
“小虎,你先照顾狗剩,我去鼎那边看看!”林越把剖面图塞回包里,拔腿往东边跑。他有种预感,所有的危机,都藏在这尊青铜鼎里。
第二节三命考题
林越跑回鼎边时,淡绿光已经漫到了脚踝,像踩在温水里。鼎身的草药纹不再是零散的光,而是连成了片光幕,当归叶在光幕里轻轻飘,黄芪荚果滚来滚去,紫苏叶的锯齿边闪着尖光。最惊人的是,鼎口上方浮起个半透明的虚影——通体青铜色,穿粗布麻衣,手里攥着根药草,面容模糊得像蒙了层雾,只有眼睛清晰,藏着化不开的疲惫,像熬了几十夜没合眼的医者。
“你是神农?”林越的声音有点发颤——他在现代的医学史书上见过神农氏的画像,和眼前的虚影有七分像。
虚影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指尖指向三个方向:东边是河边,狗剩还在抽搐;西边是流民区,青烟袅袅;北边是将军帐,赵括的痛呼声隐约传来。淡绿光顺着他的指尖,在地上画了三个圈,每个圈里都浮着个名字:“赵括(蛊)”“流民(疫)”“狗剩(毒)”。
“三选一。”虚影的声音像生锈的铜钟,每个字都带着金属的冷硬,却又藏着丝沙哑,“救一人,需以你十年阳寿为代价;若不选,三日内,三人皆亡。”
“十年阳寿?”赵小虎吓得后退一步,手里的水壶“哐当”掉在地上,“林郎中,不能选!你才二十出头,十年阳寿太金贵了!”
林越的手按在鼎耳上,指节因为用力泛白。他看着三个光圈,心里像被刀割:赵括是全军主将,没了他,秦军来攻就完了;流民有上百个,瘟疫扩散会死人更多;可狗剩……那个总把麦饼掰给他一半的少年,才十五岁,上次被烫伤还说“林大哥,我以后也要当医者,救像你这样的好人”,他还没见过真正的和平。
“选将军!”赵括的亲兵跑过来,甲胄上沾着血——他刚从将军帐出来,“将军活着能保全军,一个小兵算什么!”
“选流民!”处理瘟疫的卫生兵也喊,“流民人多,死了太可惜!”
王小二抱着狗剩,蹲在光圈外小声哭:“林郎中,别选狗剩哥,他说过,不想拖累你……”
林越的目光落在狗剩攥着麦饼的手上。麦饼还带着温度,是狗剩娘上周托人送来的,说加了黄芪当归,让狗剩补身体。他想起昨天狗剩还拿着麦饼跟他说:“林大哥,等仗打完了,我带你去我家,我娘会做芝麻麦饼,比这个还香。”
“我选狗剩。”林越的声音很轻,却像钉在地上,“他还小,还没来得及看春天的桃花,还没来得及当医者,他的命,不该这么短。”
虚影的青铜面容动了动,眼睛里的疲惫淡了点。他缓缓放下手,鼎身的绿光突然暗了几分,“选稚子,十年阳寿,即刻扣除。”
“林越!你疯了!”赵括的声音突然传来,他拄着剑,踉踉跄跄从北边走来,脸色惨白,肚子鼓得像个皮球,却依旧攥着剑,“为了一个小兵赌十年阳寿?你忘了营里还有上千弟兄!”
他说着就举剑砍向鼎身,剑刃带着风声,却在触到鼎的瞬间“当”的一声脆响,像砍在精钢上,剑刃瞬间崩成碎片,飞溅的碎片擦过赵括的胳膊,划出道血口子。赵括被震得后退几步,捂着肚子咳嗽,嘴角溢出血丝:“这鼎是邪物!根本不是神农鼎!”
虚影的声音突然变尖,像金属刮石头:“敢对神农不敬,找死!”
鼎身的绿光瞬间变红,一缕黑色瘴气从鼎口飘出来,带着腐叶的臭味,直扑赵括。林越赶紧拽住赵括的胳膊往后拉,瘴气擦着赵括的甲胄飞过,甲胄上瞬间被腐蚀出个小洞,露出的布料冒着黑烟。
“将军,别冲动!”林越把赵括护在身后,盯着虚影,“阳寿我扣了,狗剩的毒什么时候解?”
虚影没回答,只是抬手指向河边。林越转头,只见那缕黑瘴气已经飘到狗剩身边,像条蛇似的缠上狗剩的脚踝。狗剩的布鞋瞬间被腐蚀出个洞,露出的脚踝接触到瘴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黑,像被墨汁染了。
“林大哥!别过来!”狗剩突然醒了,看到瘴气缠在脚上,急得哭喊,“这东西有毒!你别靠近!”
林越哪里听得进去,拔腿就往河边跑。他摸了摸贴身的布袋,牡蛎壳粉还在——这是现在唯一的希望。
第三节瘴缠稚子
黑瘴气缠上狗剩的瞬间,就往鼎口拽。狗剩的身体被拉得离地,他死死攥着王小二的手,脚踝的黑纹已经爬到小腿,“王小二,放手!别连累你!”
王小二的手被拽得发白,却不肯松:“我不放手!林郎中马上就来了!”
林越跑过来时,正看到瘴气把狗剩往鼎口拖。他想都没想,扑过去抓住狗剩的手腕,指尖刚触到狗剩的皮肤,就像被冰锥扎了一下——瘴气的寒气顺着狗剩的手腕爬过来,冻得他指节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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