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惊鸿一瞥入谁眼（2/2）

她心脏猛地一缩，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让她下意识地抬眼，循着那道目光的来源望去——

刹那间，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被拉长、凝滞。

她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那双眼，锐利如出鞘的寒刃，清明如雪山之巅的冽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和审视，仿佛能穿透她层层叠叠的伪装，直看到她灵魂深处那个不甘蛰伏、充满野心的真实内核。

他的眼神里没有惊艳，没有轻蔑，没有好奇，只有纯粹的、冷静的观察和一丝几不可查的…讶异？与他身上那种经过血火淬炼、与这奢华宴会格格不入的冷硬气质浑然一体。

沈清辞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心悸，仿佛被什么极具威胁性的猛兽在暗处锁定。她几乎是本能地、如同受惊的林鹿般，猛地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迅速掩盖了所有情绪，重新变回那个怯懦恭顺的庶女模样。

然而，胸腔里那颗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声响，一下，又一下，清晰得让她害怕会被旁人听去。

另一边，秦岳也是微微一怔。他没料到这看起来柔弱胆小的少女，感知竟如此敏锐，更没料到她敢突然抬头直视自己。虽然只有极短的一瞬，但他清晰地看到了那双眼睛——

清澈，却不见底，像两丸浸在寒潭里的墨玉，沉静得惊人。里面没有他预想中的慌乱和羞怯，反而有一闪而过的锐利警惕和一种远超年龄的沉稳冷静。那眼神，与他根据她外表所判断的“怯懦顺从”截然不同！

果然…有意思。

秦岳不动声色地转开了目光，仿佛刚才的对视从未发生。他端起桌上的粗瓷茶杯，凑近唇边，借着氤氲的热气，掩去了唇角那一丝极淡极淡、连自己都未曾立刻察觉的、名为“兴味”的弧度。

窗外的菊香依旧馥郁，水面的鸳鸯依旧缠绵，宴会的丝竹依旧悠扬。

但有什么东西，在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瞥间，已经悄然改变。两颗原本处于不同轨迹、看似永无交集的心星，在这浮华喧嚣的琼林苑中，完成了第一次无声的、却足以在未来掀起惊涛骇浪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