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深夜转钱款,附言劝她活(2/2)
纸条还在笑。我拿起照片,指腹蹭过自己的脸——眼神里的释然还没褪去,就被恐慌覆盖。她果然查到了,连我买水的样子都拍下来了,跟当年追我时一样,半点不留余地。
我把纸条和照片塞进兜里,开始收拾东西。几件换洗衣物,母亲的照片,还有剩下的7862.3元现金。刚把背包拉链拉上,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很稳,一步一步,像在数我的心跳。
“许烬。”门外有人喊,声音是顾怀霜的,带着点沙哑,“我知道你在里面。”
我靠在门后,攥紧背包带。手心全是汗,把母亲的照片都浸湿了点,照片边缘的纸质发皱,像我此刻的神经。她怎么找到这里的?是At机的指纹,还是便利店的监控?我想起刚才转钱时没擦键盘,想起小姑娘说“穿黑风衣的女人”,原来她一直跟着我,像块甩不掉的影子。
“我不是来抓你的。”顾怀霜的声音又传来,“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把钱还回去?周琴的30万,沈曼的150万,你明明可以拿着钱逃的。”
我没说话,后背抵着门,冰凉的木头让我清醒了点。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沈曼的眼泪像当年的我;或许是因为母亲说“只要你好好的”;或许是因为骗来的钱再多,也填不满心里的窟窿——那些窟窿里,全是我当年求而不得的帮助。
门外的脚步声停了,过了会儿,传来纸张摩擦的声音:“我把你母亲的病历放在门口了,她的下次透析,我帮你联系了医院,费用……我先垫了。”
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砸在门把手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原来她什么都知道,知道母亲的病,知道我的挣扎,知道我不是个彻底的坏人——哪怕我骗了一次又一次。
“许烬,”她的声音软了点,“别再骗了,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我慢慢蹲下来,头抵着门。雨还在外面下,机房的“哒哒”声,便利店的笑声,母亲的笑声,沈曼的哭声,混在一起,像支乱了调的曲子,却奇异地让我平静下来。
背包里的7862.3元现金硌着腰,像块小小的良心,提醒我还没彻底烂透。
门外的脚步声远了,我听见她轻声说:“我在楼下等你,想通了,就下来。”
我拿起门口的病历,封面是母亲的名字,上面贴着张便签:“医院地址在里面,医生姓王,很靠谱。”字迹还是那么凌厉,却多了点温度,像冬天里的暖阳,晒得人眼眶发热。
我翻开病历,里面夹着张银行卡,背面写着“密码是你母亲的生日”。原来她连我母亲的生日都查好了,比我这个儿子还细心——我上次回家,连母亲新换的降压药名字都没记住。
窗外的雨小了点,霓虹灯的光透过百叶窗,在病历上投下斑驳的影。我想起沈曼收到钱会是什么反应,想起母亲看到我回家会是什么表情,想起顾怀霜在楼下等我的样子。
原来救赎不是逃,是敢面对——面对自己的错,面对别人的好,面对那些没说出口的“对不起”。
我把病历放进背包,拉开门。楼道里的灯坏了,黑漆漆的,却比来时亮了点——至少我知道要往哪走了。楼下的路灯下,顾怀霜的黑风衣被风吹得飘起来,像只等着归巢的鸟。
我深吸一口气,迈出脚步——这一步,不是逃,是往“活”的方向走。
刚走到楼下,手机突然震了,是条陌生彩信,发件人是沈曼的号码:“钱收到了,谢谢你。我已经坐上回老家的火车,窗外有梧桐树。”后面跟着个小太阳的表情,像母亲发的那个,却更亮一点,像真的能照亮路。
我把手机举给顾怀霜看,她盯着屏幕,嘴角慢慢翘起来。雨停了,风里带着点桂花的香味,是广州秋天的味道——我来这么久,第一次闻到这么干净的味道。
原来有些东西,比骗来的名利更值钱——比如沈曼的小太阳,比如母亲的笑,比如顾怀霜手里的病历,比如我终于敢面对的自己。
可就在这时,顾怀霜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脸色突然变了:“什么?强哥的人查到沈曼的火车了?”
我的心瞬间沉下去,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沈曼还没安全,强哥还是追来了。刚才的轻松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只剩下慌:她刚看到希望,难道又要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