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家族危机(1/2)
路远山的话,像一块被无形之力掷出的、裹挟着幽暗寒气的玄铁巨石,轰然投入陆老爷子原本因苏清沅怀孕而勉强维持着表面平静的心湖。
这消息的重量,远超任何常规的军事汇报或家族危机,它不仅瞬间击碎了那层薄冰般的平静,更是直坠湖底,搅起了沉积多年的、
关乎认知边界与未知恐惧的淤泥,掀起了滔天巨浪,浊浪排空,仿佛要将整个陆家数十年来建立的、基于理性与秩序的世界观彻底倾覆。
陆老爷子,这位曾在无数政治风浪与军事博弈中岿然不动、以铁腕和深谋远虑着称的家族掌舵人,此刻握着红木座椅扶手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
他之前得到的关于嫡孙陆衍之在东海神秘失踪的官方汇报,虽然保密级别被提到了最高等级“烛龙”,措辞也极尽谨慎、模棱两可,反复在“军事任务遭遇极端未探明自然现象”、
“可能涉及潜在敌对势力未知技术干扰”、“高维度空间扰动疑似”等相对“常规”的、尚在人类科技想象边界内挣扎的解释框架内打转。
这些说法,尽管离奇,但终究还能被归入“未知领域探索”、“技术竞赛白热化”的范畴,属于可以理解、可以尝试去对抗、去破解的“问题”。
然而,路远山此刻带来的信息,却彻底撕碎了这层自欺欺人的薄纱。
它直接、赤裸、甚至带着一丝残忍的精准,将与陆衍之失踪事件相关联的异常,锚定在了“非正常”、“超自然”、“维度侵蚀”这类彻底颠覆现有科学认知基石的恐怖字眼上。
这不再是技术层面的较量,而是认知层面的崩塌。就像中世纪的人类突然直面哥白尼的日心说,不仅仅是天文知识的更新,更是整个世界观、宇宙观的粉碎性重构。
尤其令陆老爷子感到脊背发寒的,是路屿身上发生的那一系列诡异变化。
路远山在通讯中描述,其子路屿,那个原本阳光开朗、前途无量的年轻军官,在参与了一次与“深渊”项目相关的边缘警戒任务后,便性情大变,时而狂躁如困兽,时而沉寂如深渊。
更骇人的是,在他的左侧锁骨下方,悄然浮现了一个约莫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边缘仿佛在不断细微蠕动的“蓝色印记”。
那蓝色并非自然界任何一种美丽的蔚蓝或宝蓝,而是一种仿佛源自虚无、吞噬光线的、粘稠而幽暗的“狱蓝”。
情报部门此前付出巨大代价才截获的、语焉不详的东海事件碎片信息中,就曾反复提及类似的“幽蓝辉光”与“生命体畸变”的关联。
而路屿表现出的“能力”,更是彻底践踏了经典物理学的尊严。
据路家心腹秘密记录(甚至不敢使用常规电子设备,唯恐引发不可测的干扰),路屿曾在无意识状态下,
让身旁一本厚重的军事理论专着凭空悬浮了数秒,书页无风自动,仿佛被无形之手翻阅;
更有一次,在情绪剧烈波动时,他房间内所有金属物品——
从钢笔到门把手——都产生了同步的、低频的共振嗡鸣,持续时间长达半小时,结束后金属表面留下了仿佛被强磁场反复扭曲过的细微痕迹。
这些现象,已经无法用任何已知的仿生科技、能量武器或心理暗示来解释。
它们像一把冰冷而锋利的、铭刻着未知符文的钥匙,强行撬开了一扇陆老爷子内心深处始终不愿正视的、通往绝对未知与原始恐惧的大门。
他无法再用地外文明、先进技术这类相对“安全”的假设来自我安慰。
一个冰冷的事实砸在他的心头:
孙子陆衍之所面临的,可能不仅仅是某个敌对国家的秘密武器或者极端组织的恐怖袭击,而是某种……
完全超出人类现有科学认知范畴、来自更深邃、更黑暗维度,甚至可能凌驾于我们所在时空规则之上的“存在”。
这已非单纯的军事对抗或技术竞赛,而是涉及到了物种生存维度、现实世界根基是否稳固的根本性威胁。
对手,
或许并非人类所能理解的“生命体”。
“远山兄,”
陆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翻腾的心绪略微平复,他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沉凝和严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而出,
经过千钧重锤的反复敲打,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和一种久违的、面对不可知敌人时的凛然,
“你反映的情况,极其重要,其严重性,甚至可能超越了我们之前所有战略推演和风险评估所能设想的、最危险的层面。
这已不是简单的意外或技术事故,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一扇本不该被打开的门。”
他略一停顿,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电话线,直视远方的挚友兼世交,
“路屿现在人在哪里?
安全吗?能否确保绝对控制?
我指的不仅仅是物理上的隔离,
更是……信息上的封锁,以及对那种‘异常’本身的tai(收容)。”
电话那头的路远山,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与一种深切的无力感,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还在家里,西郊那处老宅子,你知道的,相对独立。
我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就紧急加派了三倍的心腹人手,同时通知了部队。
我安排的人都是跟了路家几十年、背景干净、绝对可靠的老人,分三班轮流看护,确保任何时候都不离人眼。
现在机密部队已经团队参与了。他所在的房间,也让人用最高标准的合金板材进行了内部加固,门窗都换成了银行金库级别的,所有可能造成自残或对外联系的物品全部清空。”
他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父亲面对儿子异变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但是,老陆啊,说句丧气话,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他那种状态……表现出来的那种……‘能力’,根本无视物理规律。
我担心我们这些所谓的加固和看守,在面对他无意识或者有意识释放的那种……‘力量’时,根本就像是用一张薄纸去试图阻挡决堤的洪水,徒劳无功,甚至可能激化矛盾。
我们现在甚至不敢轻易给他注射镇静剂,怕不同的化学物质会与他体内的‘那种东西’产生不可预测的反应。”
路远山的话语中透露出更多的细节:
路屿的体温时常会莫名降低到一个令人担忧的水平,皮肤触之冰凉,但周遭空气却会产生一种不正常的温热感;
他偶尔会喃喃自语一些完全无法理解的音节,语调古老而晦涩,像是某种失落的语言;
那个“蓝色印记”并非静止,在某些时刻,它会如同拥有生命般微微搏动,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却让人心神不宁的幽光。
路家秘密聘请的、签署了最严格保密协议的顶尖医生和生物学家,在初步检查后都束手无策,一致认为这超出了现代医学和生物学的解释范围,建议寻求“非常规”领域的专家。
“老陆,”
路远山的语气变得急切而恳切,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我知道你们陆家,历经数代,根基深厚,消息网络遍布军、政乃至一些……更为隐秘的领域,触及的层级也更高。
有些尘封的、可能涉及非正常事件的绝密档案,或许只有凭借你们陆家的权限和渠道,才有机会接触到一鳞半爪。
你能不能……想办法动用一切力量查一查,东海那边,那个被列为最高机密的‘深渊’项目,它的背后,衍之他们执行的任务,到底遭遇了什么?
触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禁忌?路屿这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特例,还是……某种更大规模侵蚀的开始?
还有没有挽回的希望?
我总觉得,衍之的失踪和路屿的异变,这两件事看似独立,但其根源,绝对是紧紧缠绕在一起的!
它们就像同一棵毒藤上结出的两颗恶果!
我们必须找到那条连接它们的、看不见的线!
否则,不仅孩子们救不回来,恐怕……还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路远山的话,像一根引线,点燃了陆老爷子脑海中某些被封存已久的记忆碎片。
他想起了多年前,在一次权限极高的内部会议上,一位研究非传统安全领域的、被称为“疯子教授”的学者,
曾提交过一份关于全球各地“异常点”和“现实稳定锚”理论的报告,当时被绝大多数人视为无稽之谈。
报告里似乎模糊地提到过,在东海某片古老的海域,历史上曾多次记载船只、飞机神秘失踪的事件,渔民间也流传着关于“海底龙宫”、“幽灵漩涡”的传说,
近代以来,该区域的电磁异常、重力异常报告也远高于其他海域。
难道,这些被主流科学界斥为迷信或自然现象的事件背后,隐藏着某种周期性的、来自其他维度的“泄漏”或“干扰”?
而“深渊”项目,是否正是在这种异常区域进行的、试图窥探或利用这种未知力量的冒险?
陆老爷子沉吟着,书房内只有古董座钟指针规律走动的滴答声,更衬得气氛凝重如铁。
他的眼中精光闪烁,脑海中已如同一个高效的战略指挥中心,飞速权衡着利弊,调动起陆家积攒数代、隐藏在国家机器最深处的力量与资源。
这些资源,有些在明,掌握着庞大的商业帝国和部分军工业;
有些在暗,则涉及一些不为人知的情报线人、特殊领域的科研小组,甚至与某些传承古老的、处理“非常规事务”的隐秘机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当然要查,不仅要查,还要不惜一切代价,动用所有明面与暗面的渠道,像梳子一样把东海事件和“深渊”项目相关的所有信息梳理一遍。
这不仅仅是为了营救世交之子路屿,兑现两家世代交情的承诺;
更是为了弄清嫡孙陆衍之的下落和真实处境,那个被他寄予厚望、承载着陆家未来的年轻人,此刻是否正在某个无法想象的维度挣扎求生?
更重要的是,他必须评估这已然露出冰山一角的、超越常规的恐怖威胁,究竟到了何种程度,它的扩散机制是什么,最终的目标又是什么?
这关乎的,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家族的利益,甚至超越了国与国之间的竞争,直指人类整体的生存安危。
“你放心,远山兄,”陆老爷子沉声道,声音里带着钢铁般的决心和一种属于上位者的、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这件事,我亲自过问,启动‘烛龙’级调查程序。
我会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从几个方向同时入手:
第一,重新彻查‘深渊’项目的所有档案,包括它的立项背景、核心目标、参与人员,尤其是最后阶段接收到的所有异常数据;
第二,联络我们在考古、神话学、超常现象研究领域的‘暗线’,看看历史上是否有类似‘蓝色印记’或能力觉醒的记载;
第三,我会设法接触一些……游离在常规体系之外,但可能对这类事件有独特见解的‘顾问’。”
他特意强调了最后一点,
暗示着将动用的资源可能触及某些被主流刻意忽略或掩盖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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