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路老的恐惧(1/2)
暮色渐沉,如打翻的砚台在天际晕开浓淡不一的墨色。
书房内,一缕檀香自青瓷香炉中袅袅升起,却在凝滞的空气中盘桓不去,最终与昏暗的光线交织成网。
路远山深陷在黄花梨木太师椅中,那双惯于执掌风云的手此刻紧握扶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起青白。窗外,最后一抹残阳将云霞染成凄艳的绛红,仿佛烧熔的琉璃凝固在天边。
他望着这片血色苍穹,喉间滚出一声沉郁的叹息,那叹息里载着千钧重负,更涌动着难以言说的忧惧:老陆,不瞒你说......我是为了我家那个不省心的小崽子,路屿。
这声剖白在静谧的书房里激起无形涟漪。
“路屿那孩子?”
陆老爷子微微一怔,
“他怎么了?
我听说他之前一直在配合衍之那边的‘深渊’项目,是个极出色的技术人才,衍之多次提起,说他是项目不可或缺的核心,是破解关键技术瓶颈的‘钥匙’。”
关于“深渊”项目的具体细节属于最高机密,即便以陆老爷子的层级,所知也仅限于战略框架和必要性,但他很清楚路屿的技术能力对陆衍之及其任务的重要性。
窗外最后一线天光被夜色吞没,书房墙上的电子钟无声跳转到十九点整。
远处cbd的霓虹开始闪烁,像无数个与这个传统书房格格不入的数字幻梦。
而路屿,
正是执意要闯进那些幻梦的追光者。
陆老爷子握着核桃的手指猛地一僵,指腹下那对盘得油光锃亮的狮子头核桃骤然停住转动,连带着指节都泛起几分青白。
他垂眸望着掌心纹路与核桃纹理交织的纹路,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翻涌出三年前的画面;
那是在陆家老宅栽满梧桐树的庭院里,青石板路被阳光晒得发烫,细碎的光影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洒下来,在地面上织成一张晃动的网。
彼时,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衬衫的青年正站在庭院中央,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清晰的腕骨。
他手里捏着一支粉笔,在临时架起的小黑板上飞快地演算着,密密麻麻的公式从黑板顶端一直延伸到底部。
而陆衍之就站在他对面,眉头微蹙,时不时伸手在黑板上圈出某个符号,两人围绕着量子纠缠中“超距作用”的核心原理争论不休。
青年的声音清亮又带着几分执拗,陆衍之的语调则沉稳中透着坚定,激烈的讨论声甚至惊飞了檐下巢里的几只麻雀,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树梢,留下一串清脆的啾鸣。
“我听说他之前一直在配合衍之那边的‘深渊’项目,”
陆老爷子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窗外远处的天际线,语气里带着几分叹惋,
“是个极出色的技术人才,衍之每次打电话回来,十句里有八句都会提到他,说他是项目里不可或缺的核心,就像一把能打开关键技术瓶颈的‘钥匙’。”
他记得陆衍之去年还在视频里说过,路屿提出的“多维空间信息映射模型”,直接解决了项目中数据传输时出现的“维度坍缩”问题,让整个研究进程至少提前了两年。
关于“深渊”项目的具体细节,始终被笼罩在一层厚厚的保密面纱之下,即便是以陆老爷子在军政系统内的层级,所能接触到的也仅仅是项目的战略框架——
比如该项目旨在探索超自然现象背后的物理规律,为国家构建新型安全防御体系提供技术支撑——以及其不可替代的必要性。
但他从陆衍之零星的描述和相关部门的侧面反馈中,完全能想象出路屿的技术能力对整个项目,乃至对陆衍之个人任务的重要性。
这个年仅二十三岁的天才,仿佛天生就带着破解难题的基因。
十八岁那年,他还在读高三,就凭借一篇关于“杨-米尔斯存在性与质量间隙”的论文震惊学界——
要知道,这一难题自1954年被提出后,困扰了全球数学家和物理学家近半个世纪,甚至被美国克莱数学研究所列为“千禧年七大数学难题”之一,悬赏百万美元寻求解答。
路屿的论文不仅给出了完整的证明过程,还创新性地引入了“非交换规范场量子化”的新方法,当时有位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评价:
“这个年轻人的思路,像是从未来穿越而来。”
二十岁时,他被国家超自然现象研究中心特招入伍,直接跳过初级研究员阶段,成为“深渊”项目组最年轻的首席顾问。
据中心内部流传的消息,他入职第一年就主导研发了“超弦探测仪”,能捕捉到维度缝隙中逸散的微量能量波,这项技术至今仍是该领域的顶尖成果。
“出色?以前确实是……”
坐在对面的路远山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涩,仿佛每一个字都要经过喉咙的反复碾压才能吐出来,
“他是我们路家三代里最拔尖的孩子,是整个家族的骄傲。”
路远山抬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却发现杯子早已空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放下杯子继续说道:“2018年他在普林斯顿大学做访问学者的时候,
仅用三个月就解决了‘卡普雷卡尔常数’在四维空间的应用难题。要知道,当时普林斯顿数学系的研究团队已经在这个问题上卡了五年,连方向都没摸准。”
他记得那年消息传回来时,路家整个家族都沸腾了,族里的长辈们特意办了一场庆功宴,席间有人提议让路屿牵头成立路家的科技公司,
还规划好了要进军人工智能、量子计算等领域,所有人都指望着他能带领路家在科技领域闯出一片新天地,彻底摆脱传统实业的局限。
路远山顿了顿,目光缓缓移向身后的书架,落在最上层那张镶着银边的泛黄照片上。
照片里,路屿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胸前别着金色的图灵奖奖章,站在领奖台上,笑容灿烂得能驱散所有阴霾,眼神里满是灵动的光芒,仿佛对未来有着无限的憧憬。
“但自从东海那边出了事,衍之失踪的消息被正式确认后,那孩子就像变了个人。”
路远山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他被从‘深渊’项目的秘密基地送回路家‘休养’,回来那天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眼神空洞得吓人。”
他至今记得初见路屿时的场景:
路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无论家人怎么说话,他都只是偶尔眨一下眼睛,连最爱的母亲做的红烧肉放在面前,都没有动过一筷子。
“以前他最喜欢跟我讨论学术问题,哪怕是吃饭的时候,都要拿着平板看论文。可现在……”
路远山叹了口气,眼眶微微发红,“他就像被抽走了魂魄,换了个芯子!每天要么坐在窗边发呆,要么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灯都不开。”
沧州老宅的青砖黛瓦在深秋的冷雾中泛着青灰色的冷光,庭院里那棵百年老槐树枝桠干枯,寒风掠过便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路远山坐在客厅的红木沙发上,指尖夹着的香烟燃至尽头,烫得他猛地回神,烟灰簌簌落在深色的地毯上。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将路屿的异常一点点铺陈开来,勾勒出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让整个客厅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分。
自路屿从大海回到这栋充满年代感的老宅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拒绝与任何人交流,包括照顾他多年的管家老周和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保姆张妈,径直将自己彻底封闭在二楼的卧室内。
那扇厚重的实木门,仿佛成了一道隔绝两个世界的屏障。
管家老周最先察觉到不对劲,以往少爷虽然偶尔也会独自待在房间里,但从不会如此长时间闭门不出。
更让他心生不安的是,连续三天,少爷房间的灯光彻夜不亮,可每到深夜,门缝里总会渗出一种诡异的蓝光,
那蓝光不是普通灯光的明亮,而是带着一种幽冷、神秘的质感,在漆黑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让人不寒而栗。
“这不是简单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路远山的声音打破了客厅的沉寂,他从身旁的黑色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打印好的监控截图,纸张边缘因他的用力攥握而微微发皱。
他将截图一张张摊在茶几上,画面清晰地记录着房间内的景象。
在这些截图里,路屿并非像大家猜测的那样陷入沉睡,也不是呈现出精神呆滞的状态,而是长时间枯坐在电脑前,脊背挺直,眼神空洞地盯着屏幕,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
更诡异的是,电脑屏幕上并非他平日里熟悉的复杂代码流——
那些曾经让他在It领域崭露头角的代码,此刻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不断流动、扭曲的图案,
这些图案完全无法用任何已知几何学解释,还有无数闪烁不定的奇异光点在屏幕上穿梭,像是夜空中失控的星辰。
为了弄清这些图案的来历,路远山托了无数关系,终于联系上国家科学院数学研究所的副所长李教授。
李教授是国内拓扑学领域的权威专家,曾主导过多个国家级数学科研项目。
当他私下看到这些图像时,原本平静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反复研究了整整三个小时后,才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说:
“这些图形仿佛在实时模拟某种非欧几里得空间的拓扑结构,这种结构的复杂程度远超当代数学认知范畴,甚至超出了我们目前构建的数学理论体系。
我从事拓扑学研究三十多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又精密的空间模型。”
比诡异的行为更令人担忧的,是路屿身体发生的巨大变化。
他开始抗拒进食,不管张妈如何精心准备他以前最爱吃的饭菜,送到房间门口后,最终都会原封不动地被退回来。
无奈之下,家人只能请医生上门,同时部队来了专门保护和研究他的后续团队。
通过强制输入营养液来维持他的生命。仅仅两周时间,路屿的体重就从原本健康的65公斤骤降至48公斤,整个人瘦得脱了形,脸颊凹陷,原本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部队专医每次检查,都会被路屿的状态惊到。
他在病历本上详细记录着:“患者眼窝深陷,皮肤失去光泽,呈现出不正常的苍白。
最奇怪的是,在黑暗环境中,患者的瞳孔会呈现出不正常的琥珀色反光,这种现象在医学上极为罕见,目前没有任何已知的疾病会导致这种症状。”
而最让医生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路屿偶尔会毫无征兆地陷入狂躁状态。
有一次发作时,他竟然徒手掰断了实木床架的立柱。
要知道,那根立柱采用的是坚硬的橡木材质,根据材质力学检测数据,想要徒手掰断它,需要超过200公斤的握力,
这对于一个体重不足50公斤、且长期未正常进食的人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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