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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键音如织·政令如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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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初冬寒气被许昌新建成的“讯枢院”厚重砖墙挡在外头。院落深处,一间灯火通明、弥漫着桐油与铜铁特有气息的大厅,成了曹操目光的焦点。荀彧身着厚实的官袍,眉眼间却褪去几分儒雅气度,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近乎工匠的专注与紧张。他屏住呼吸,亲手将最后几根细如发丝、泛着暗沉光泽的精铜线,小心翼翼地压入一个黄铜铸就、打磨光滑、布满凹槽的基座之中,与旁边几根同样规格的铜线紧密并列。那基座严丝合缝地卡在厅堂中央一台庞大机器的核心凸起上——这便是许昌电报总局的心脏。

整台机器由坚实的硬木与冰冷的金属共同构成主体,数不清的齿轮、连杆、轴承和缠绕着漆包铜线的硕大线圈,如同生物的内脏般暴露在外,却又被一种奇异的秩序所统御。最为触目的,是机器前端延伸出来的两件器物:一件是黄铜铸就、形如臂环、内附精致指针的仪器,其上刻度细密;另一件则是排列有序、如同琴键般凸起的一组铜质按钮,每个按钮上方都刻着一个方正清晰的汉字——这便是曹操坚持的“字粒”。

“文若,如何?”曹操的声音打破了厅内凝滞的气氛。他并未披挂甲胄,只着一身玄色常服,负手而立。他的目光并非仅仅停留在荀彧小心翼翼的双手上,更如同无形的触须,抚过每一根绷紧的铜线,审视着每一处咬合的齿轮缝隙。那目光深处,是久经沙场锤炼出的审视,更夹杂着一个顶尖程序员拆解复杂系统时特有的冷静扫描。在曹操(或者说他体内那个名为林风的灵魂)眼中,这台轰鸣着、散发着热量的机器,不再仅仅是冰冷的死物,而是一串开始运行的精密代码,一个需要持续优化、监控其输入输出、确保服务永不宕机的关键节点。它的效率,将直接决定庞大帝国意志传递的速度与准确性。

荀彧终于直起身,额角隐有微汗,长长舒了一口气:“明公,许昌总局至城外首座信号塔的主缆,敷设检视完毕,熔接点已封固绝缘。只待总闸推合,便可试通。”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那是连日督工、精神高度紧绷的痕迹。然而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这位王佐之才,已清晰预见到这具冰冷造物一旦运转,将如何彻底重塑整个帝国的统治逻辑。

“好!”曹操颔首,眼中精光一闪,那光芒与其说是帝王的威势,不如说更像一个程序员目睹成功编译后的兴奋,“命各信号塔哨,以旗语、铜镜为号,确认其位,确保目视通联无碍。此乃电报之基,不容丝毫差池!”命令简洁有力,指向明确。讯枢院内外立刻响起一片低沉的应诺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殿内一角,数个巨大的木匣被小心地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卷卷缠绕紧密、表面刷有黑漆的粗大缆线。工匠们正用特制的木辊车,小心翼翼地将这些沉重的线缆一寸寸拉出,沿着厅内预设的沟槽,通向墙边预留的孔洞。这些孔洞穿墙而出,连接着竖立在讯枢院高墙之外、更加宏伟的木塔。木塔顶端,粗壮的线缆沿着已架设好的、一眼望不到头的木杆阵列,向着南方、西方和北方的天际,无声而坚定地延伸出去。每一根木杆顶端,都固定着一串白色的绝缘瓷瓶,像一串沉默的果实,承托着代表新时代神经的金属脉络。

“西线,邺城、晋阳、长安方向,主缆敷设进度几何?”曹操的目光转向身边一位负责工图的年轻属官。

属官立刻躬身,语速飞快但清晰:“禀明公,晋阳段已至河东郡,正穿吕梁峡谷,遇山石顽硬,前锋队以火药开凿,进度稍缓,但三日内必贯通!长安接收局昨日飞鸽传书,其站房、机器、译码间、蓄电房均已就绪,只待缆通。另,汉中、陈仓两处中继塔已完工,塔上望远铜镜与旗语讯卒十二时辰轮值。”他指向身后一张巨大的羊皮舆图,上面用细密的炭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节点和线路状态。

曹操的目光掠过舆图,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穿透力:“传令晋阳段督造,不可一味求速,缆线深埋必须三尺以上,过河处护铅套管务求严丝合缝!冬日土冻,开沟不易,然此乃百年基业,容不得半点疏漏!若赶不及,可暂借商道,悬空架设,但开春必须重埋加固!”他顿了顿,语气更重一分,“长安站……诸葛亮可曾亲至?”这个疑问,隐含着对那位卧龙是否真正重视这套神经网络的试探。

“回明公,”属官头垂得更低,“据报,诸葛军师昨日已抵长安讯枢分局,亲自检视机器安装与译码房保密设置。”

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在曹操嘴角掠过,算是满意。他不再言语,只是走到那台静静等待指令的庞大电报机前。黄铜“字粒”在灯烛下闪烁着沉稳的光泽,每一个凸起的汉字都凝聚着一种将无形思想化为有形指令的力量。这台机器,不再仅仅是传递信息的工具。在曹操(林风)那已经高度同步的思维里,它已然是帝国中枢操作系统(c.o.S.)的核心外设,是自己意志的延伸。它的每一次键动,都将引发千里之外权力结构的震荡。他伸出手指,悬停在刻着“令”字的铜键上方,并未按下,只是感受着那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

无形的电流,仿佛已在他的指尖与帝国的疆域之间奔涌。

数日后的深夜,巴蜀之地,成都。

一场冷雨敲打着新建成的成都讯枢分局瓦顶。室内炭火驱散了深冬的湿寒,机器运行的规律嗡鸣与屋外雨声交织,形成一种奇特的背景音。诸葛亮身披鹤氅,安静地坐在一张宽大的硬木书案后,案上除了一盏明亮的油灯和惯用的笔墨纸砚,此刻还多了一样东西——一封刚刚从译码房转呈上来、印有“许昌-枢密”字样的电报纸。

纸张微糙,上面是几行墨迹清晰、字体方正、排列异常整齐的文字,显然由某种机器印制。在诸葛亮这位见惯了各种书写风格的智者眼中,这机械复制的文字,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精确感,甚至透着隐隐的压迫力。

他逐字细读:

“敕令成都分局。着:一、即刻核实西线(汉中-陈仓-长安段)信塔油、炭、备件储备,每塔增配守卫一火(十二人),遇风雪断缆,立举赤旗三面,日夜不息。二、蜀锦新样(编号‘锦云七’至‘锦云十二’),限五日内各织二十匹封存,择快船发往建业港‘吴工坊’。三、益州各郡新募‘通译生’名录,及所习‘明码’、‘密甲’编号,即刻密报长安分局诸葛军师亲启。不得延误。曹。”

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繁复的辞藻。电文如同快刀切入要害,条理清晰,指令明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权与高效运转的冰冷气息。每一个字、每一个要求,都精确地指向具体的人、事、物、地点、时间和数量。诸葛亮修长的手指轻轻在“不得延误”四个字上划过,指尖感受到纸张特有的纹理,也感受到那文字背后传递过来的、跨越千山万水的意志力量。

“军师,”一身干练吏员服饰的蒋琬在一旁低声禀报,“许昌总局昨夜亥时初刻发报,经长安、陈仓、汉中三站中继,到我局译房,前后未及半个时辰。译码博士言,此乃‘明码’基础报文,未用密本。若用‘密甲’,所需时辰亦相仿,唯译码耗时稍长。”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

“半个时辰…”诸葛亮轻轻重复,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雨夜的黑暗,看到了那在铜线中奔涌的信息洪流。这速度,驿马日夜兼程需要数日,信鸽需看天意,烽燧只能传递最简短的警讯。如今,几近实时。他执掌蜀地民政,深知以往一道命令下达偏远郡县,路途耽搁、层层转述中的误差与拖延,足以让良机错失,令小事酿成大患。眼前这纸电文,其信息密度、传递效率与权威的直抵,是对旧有行政体系的彻底颠覆。

“回复许昌总局,”诸葛亮开口,声音平稳如常,却字字清晰,“‘锦云’诸样,库中存数足用,已命锦官监开库提验,两日内可封存完毕,走金牛道快马发往白帝城,换江船下建业。西线各塔守卫增派令,已飞檄发出。通译生名录与习码编号……”他略一沉吟,“名录可附于下一报,‘密甲’编号事关重大,待我亲拟密文,用‘密乙’本,明日辰时专报长安。”他精准地分解了电文要求,给出了清晰的执行路径和时间节点。他深知这新系统对时效的苛求,更明白其中潜藏的机密等级——名录可走普通流程,密码编号则必须严防死守。

蒋琬迅速记下要点:“喏。军师,是否需将益州各郡粮秣转运实数一并报往长安?”他敏锐地想到,如此迅捷的通道,正是核对关键物资数据的良机。

诸葛亮微微一笑,羽扇轻摇:“不急。此物初通,当以中枢急务为先。待其运转如常,脉络稳固,方可承载重载。传令译房,将方才所言回复,即刻发往许昌,用‘明码’即可。”他的谨慎,源于对新生事物复杂性的洞察。电报网络如同初生的婴儿,需要先学会爬行,再练习奔跑。眼下最紧迫的,是确保这条“神经”自身畅通无阻。

油灯的光芒在他沉静的侧脸上跳动。诸葛亮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窗棂,望向南方建业的方向。这条贯通南北的铜线,已将曹操的意志瞬间投射到他的案头。那么,江东的孙仲谋,此刻又在如何应对这无形中降临的“键音”呢?天下棋局,因这铜线交织,正悄然酝酿着更为深远的变数。

长江之畔,建业。

冬日的阳光难得慷慨地洒在繁忙的建业港。高大的楼船、灵巧的走舸挤满了码头,空气中弥漫着江水、鱼腥、桐油与货物特有的驳杂气息。就在这喧嚣的港口深处,一片新近划出的禁区临江而立,一道丈许高的夯土围墙将其与喧嚣的码头区隔开。围墙之内,格局严谨的几进院落,便是江东讯枢总局所在。最大的那间厅堂门户大开,正对着浩渺江面。

厅堂内,孙权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锦袍,外罩裘氅,正背着手,饶有兴致地站在一台与许昌、成都形制相仿,却又在细节处显露出江东特有精工巧思的电报机前。机器外壳的红漆锃亮,黄铜部件被擦拭得能照出人影。周瑜则立于孙权身侧半步,一身素雅锦袍,更衬得他丰神如玉。他那双洞悉万物的明亮眼眸,此刻正专注地研究着电报机前端那排刻有汉字的“字粒”。鲁肃,这位孙权最倚重的战略家,则稳重地侍立一旁,目光沉静地扫视着整个厅堂的布局与忙碌的吏员。

“公瑾,你看这‘字粒’,”孙权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一个刻着“吴”字的铜键,发出清脆的响声,“听闻许昌曹公坚持用此物录入,以汉字直出,免去译码之繁。倒是省却了一道工序。”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探究。相比曹操对技术细节的直接干预和诸葛亮对信息安全的审慎,孙权的态度显得更为开放,也更关注其带来的实际可能性,特别是对江东命脉——海洋的控制。

周瑜嘴角扬起一丝带着研究意味的弧度:“确实精妙。省却一人书、一人译码之工。然其亦有门槛,操作者识字乃为必须。此‘字粒’之序,按许昌所传,乃以《急就篇》部首为基,稍加改易。”他修长的手指在铜键上方缓缓虚点,如同抚过无形的琴弦,“不过主公,瑜观此‘字粒’排列,倒觉其暗合宫商角徵羽之律。若以不同讯号组合长短、间隔为音符,或可谱出一曲‘键上之乐’。待此物精熟,或可一试。”这位精通音律的江东美周郎,直觉地捕捉到了电报编码与音乐节奏之间那微妙而有趣的联系,其思维之活跃独特,令人叹服。

鲁肃闻言,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温和而务实的笑容:“公瑾奇思,他日必有新声。然当务之急,乃令此物运转无误,不负主公与曹、刘二公盟约之重托。”他转向孙权,拱手道,“主公,刚接许昌总局急报,西线长安至陈仓段遇暴雪,三座信塔缆线疑似覆冰重压,信号衰减剧烈,已命沿线塔哨加强巡护铲冰。另,成都诸葛军师回复,锦样五日内可抵建业。”

“甚好!”孙权点头,目光投向窗外浩瀚的江面。那里,数艘新近下水、覆盖着铆接锻造铁甲、烟囱喷吐着浓烟的蒸汽战舰正如巨鲸般缓缓驶过。这是他江东雄图倚仗的根基。“告诉许昌与成都,我江东负责的东线(建业-庐江-合肥)、南线(建业-吴郡-会稽)主干缆,今日已全线贯通!各信号塔了望哨,皆可目视江船调度,互为印证。南线延伸至交趾之缆,亦已过半,开春可抵!”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锐气。江东的水网与海岸线,正是电报网络发挥效能的最佳战场。舰队的调动、港口的调度、海上贸易商船的动向、乃至台风预警……以往需要快船接力奔波数日甚至旬月才能传递的消息,如今只需瞬息。这将对孙权掌控海洋、辐射南洋的战略,提供无与伦比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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