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紫禁城惊魂（2/2）

苏宛儿看着秦岳的眼睛，又看了看那扇紧闭的、如同吞噬生命的兽口般的房门，听着里面越来越微弱的痛苦呻吟，她猛地一咬牙，用力点了点头：“好！我信你！我进去后，会假装失手打翻药箱里的烈酒！你见机行事！”

没有更多言语，苏宛儿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提着药箱，脸上努力维持着医女应有的平静，向采露阁门口走去。

“站住！何人？”道童守卫厉声喝问。

“太医院医女苏宛儿，奉真人之命，前来为取药后的宫女止血。”苏宛儿的声音清冷而镇定。

守卫检查了她的腰牌，又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确认无误，这才侧身让她进去。

门开合的瞬间，秦岳瞥见屋内烛光摇曳，一个宫女被强行按在冰冷的石台上，一个面目阴鸷的道士正手持器具…他心中怒火翻腾，强行压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无比漫长。秦岳紧贴着冰冷的假山石，手心全是汗，绣春刀柄都被他攥得发烫。他在赌，赌苏宛儿的勇气和智慧，赌那转瞬即逝的机会！

突然！

“哐当——哗啦——！”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和液体泼洒的声音猛地从采露阁内传出！紧接着是苏宛儿惊慌失措的喊叫：“哎呀！糟了！酒！止血的金创药酒全洒了！”

门外的两个道童守卫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就探头朝门内望去，其中一人甚至推开了半边门：“怎么回事？！”

就是现在！

秦岳如同离弦之箭，将全身力气灌注于双腿，从假山后暴射而出！他没有冲向大门，而是利用回廊的立柱和阴影，几个闪身就扑到了采露阁侧面一扇紧闭的雕花木窗下！这扇窗的位置相对隐蔽，正是他刚才观察好的退路！

屋内一片混乱。苏宛儿“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打翻的药箱和泼洒一地的浓烈药酒，浓烈的酒味瞬间弥漫开来。那个负责取血的道士正恼怒地呵斥苏宛儿。被按在石台上的杨金英虚弱地挣扎着，眼神绝望。

没人注意到侧面那扇木窗被悄无声息地撬开了一道缝！

秦岳屏住呼吸，像一道幽灵般滑入室内，瞬间隐入角落的帷幔之后。动作干净利落，得益于原身这具受过严格训练的锦衣卫躯体。

他快速扫视屋内情况：道士背对着他，正训斥苏宛儿；两个守卫的头刚缩回去，注意力还在门内泼洒的混乱上；杨金英衣衫不整，手腕被绑在石台上，脸色惨白如纸，身下狼藉一片。

秦岳的心脏狂跳，他必须在几秒钟内完成行动！他目光如电，瞬间锁定目标——道士腰间挂着一个不起眼的皮囊，鼓鼓囊囊，隐约透出血色！那里面装着的，很可能就是刚取出的、沾满屈辱的所谓“药引”！

没有犹豫！秦岳闪电般出手！他如同捕食的猎豹，从帷幔后无声扑出，目标不是人，而是那个皮囊！在道士和守卫都未及反应的刹那，他一把扯下皮囊，同时另一只手抓起旁边案几上一个沉重的铜制香炉，用尽全力，狠狠砸向屋内正燃烧着炭火、为取血工具消毒的小火炉！

“轰——哐当——！”

香炉砸中火炉，火星、炭块、滚烫的灰烬猛地四散飞溅！炽热的炭块甚至崩到了道士的道袍上！

“啊！走水了？！”“有刺客？！”道士的惊叫、守卫的怒吼、苏宛儿的尖叫（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同时炸响！

屋内瞬间大乱！火星飞溅，烟雾升腾，道士忙着扑打道袍上的火星，守卫惊慌地冲进来查看情况，苏宛儿“吓得”连连后退撞倒了屏风。

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那个装着“药引”的皮囊，被秦岳在砸香炉的瞬间，顺势塞进了旁边一个盛放废弃药渣、散发着恶臭的大木桶深处！

而秦岳本人，早已在制造混乱后，利用弥漫的烟雾和众人的慌乱，如同来时一样，闪电般从那扇打开的窗户翻了出去，落地一个翻滚，消失在回廊的黑暗之中，只留下身后一片混乱的叫嚷和惊疑。

他成功了！至少，暂时保住了杨金英未被取走的“药引”，更重要的是，他制造了混乱，打断了这场酷刑！

秦岳靠在冰冷的宫墙上，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冷汗浸透了里衣。他看着采露阁方向亮起的更多灯火和嘈杂的人声，知道事情闹大了。

但奇怪的是，他心中没有太多恐惧，反而有一种释放的畅快和一丝微弱的希望。他改变了！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节点！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喘匀气，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般在他身后响起：

“秦小旗，身手不错啊。这深更半夜，不在自己的值守位置，跑到这‘采露阁’附近…意欲何为？”

秦岳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他缓缓转过身，只见东厂掌刑百户曹钦，带着几个如狼似虎的番子，不知何时已堵住了他的退路。曹钦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光芒。

更让秦岳心沉谷底的是，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月洞门下，锦衣卫指挥使陆炳的身影不知何时也悄然出现。陆炳负手而立，在摇曳的宫灯阴影中，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道锐利如实质的目光，穿透黑暗，牢牢地钉在他身上，尤其在他腰间玉佩隐藏的位置，似乎停留了一瞬。

刚刚燃起的微弱希望，瞬间被更深的寒意所笼罩。他这只小小的蝴蝶扇动的翅膀，似乎立刻引来了更凶猛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