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静默苏醒(2/2)
眼泪砸在地上,混着烧焦的纸灰,成了团黑色的泥。“谢谢。”他说,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却透着重生的喜悦。
下午两点十八分,废弃公交总站的密室飘着松木香,那是沈清棠带来的干花散发的味道,驱散了些许阴暗。七名刚破契的清道队员围坐在灰坛边,有人攥着撕碎的工牌,有人盯着自己的手——他们太久没碰过除了焚烧炉、清洁工具以外的东西,手指都有些僵硬。
林默蹲在显影盆前,沈清棠送的花粉溶液在盆里泛着淡紫色的光,神秘而温柔。他倒进阿强带来的Q-719灰烬,用玻璃棒轻轻搅动。
突然,水面泛起涟漪,一行模糊的字迹慢慢浮出来,越来越清晰:“……自愿接受行为引导,服从基金会安排,违约者终止医疗支持。”
“她不是自愿!”小梦突然扑过来,指尖几乎要戳到水面,声音带着哭腔,“我扶着她签的,她手一直在抖,说‘再等等,阿强快到了’,她根本不想签!是他们逼的!”她的声音断了,眼泪砸进盆里,字迹被冲散又迅速聚起,仿佛在印证她的话。
林默抬头,看向七张还带着恍惚与迷茫的脸。他摸出块木牌,刻刀在上面划得“沙沙”响,打破了密室的寂静:“他们用‘自愿’当刀,割我们的心,断我们的路。现在,我们拿回自己的名字,拿回属于自己的自由。”
他把木牌立在灰坛前,一个个念出名字:“阿强,Q-723;小梦,Q-318;李伟,Q-561;张敏,Q-802……”每念一个名字,就刻一道痕,木屑落在灰坛边,像撒了把星星,透着希望的光。
傍晚六点零七分,市法院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风里带着些许凉意。沈清欢律师把《补充证据清单》推给立案庭法官时,钢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法官的皱眉比她预想的更深,显然对这些“灰烬证据”并不认可。
“仅凭灰烬显影,无法认定原件存在,也不能证明签署时存在胁迫。”法官敲了敲文件,语气严肃,“程序上站不住脚,不能作为有效证据。”
沈清欢理了理袖口,手腕上的珍珠手链在灯光下滑出一道光,那是她父亲当年当刑警时留下的遗物,给她勇气:“三小时后,我会让‘死者’自己走进法庭,让您亲眼看看,这些所谓的‘自愿’,到底是什么样。”她转身时,风掀起法袍下摆,露出里面的红衬裙——那是用父亲的旧衬衫改的,带着信仰的温度。
手机在包里震动,她接起,林默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却异常坚定:“准备直播,证据已经就位。”
“好。”她挂了电话,看了眼手表——七点四十四分,阿强该到基金会了。
晚上八点四十四分,基金会B3心理干预室的地毯软得反常,踩上去像陷在棉花里,让人不安。阿强贴着墙挪步,能闻到空气里残留的薰衣草香——楚家总说这是“舒缓情绪”,可他每次来,都觉得像被塞进了个密不透风的闷罐,喘不过气。
他站在当年签契约的桌前,摸出兜里的信号发射器,手心全是汗。阿医说过,只要激活脑波同步,就能把他的记忆实时投到法院的直播大屏上,让所有人都看到真相。
他闭眼,母亲的脸浮出来,苍白而虚弱;小梦的声音浮出来,带着绝望的呼救;林默说“自由”时的血珠浮出来,红得耀眼。
“我,阿强,Q-723,”他对着空气说,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清晰,“于三年前被迫签署所谓的‘灵魂契约’,他们以我母亲的治疗相威胁,我别无选择。我母亲,因楚氏基金会单方面断药,死于三年前的凌晨三点十七分,编号Q-719,就是她的死亡通知单编号!”
同一时间,法院庭审现场的大屏突然亮起,阿强的身影清晰地浮现在上面,他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法庭,带着压抑已久的悲愤。
法庭瞬间炸了锅,书记员的笔“啪”地掉在地上,法警冲上来要拔线,却被沈清欢拦住。
“证据来源非法!不能采信!”法官拍案而起,法槌砸在桌上的声响像道惊雷,震得人耳膜发疼。
沈清欢起身,高跟鞋“咔”地踩在台阶上,声音坚定有力,盖过了现场的混乱:“非法的是焚毁证据、草菅人命的人——而他们,”她指向大屏上的阿强,也指向那些同样在直播中出现的静默者,“是活的证人,是楚氏罪行的亲历者!他们的记忆,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林默在密室里关掉信号发射器,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望着窗外的基金会大厦,顶层楚怀瑾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像只发红的眼睛,透着凶狠与不安。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匿名消息:“清晨五点三十分,地下档案室权限临时开放,楚氏核心罪证都在里面。”
他摸出烟盒,点了根烟。火星在黑暗里明灭,像极了阿强在焚烧炉前的打火机,也像无数个正在觉醒的灵魂,微光汇聚,终将燎原。
“下一个,是楚昭。”他对着夜色轻声说,语气冰冷而决绝。
风从窗口灌进来,吹得灰坛里的木牌晃了晃,上面的刻痕在月光下闪着光,像一道道要劈开黑夜的刀,带着正义的锋芒。
静默者已经醒来,反抗的号角已经吹响。楚氏的罪恶帝国,即将在这些觉醒者的控诉中,土崩瓦解。而这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也终将迎来最终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