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儒门溃败,脉辨生死(2/2)
不妨试试。涪翁从针囊里取出赤针——那针身泛红,在阳光下像滴凝固的血。
他屈指弹了弹针尾,清越的嗡鸣惊得槐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散。
程高立刻蹲下来,用掌心托住周明远的手腕;王二狗扒着人缝,把草针幌子举得老高。
第一针扎进太冲穴时,周明远的脚趾猛地蜷缩。
第二针透入内关,他的喉间发出含混的声。
涪翁的拇指在针尾轻轻一旋,赤针突然泛起温热的光,像把小团火顺着经络往周明远体内钻。
醒了!
醒了!王二狗的尖叫撞碎了寂静。
周明远的眼睫颤动两下,竟真的睁开了眼!
他望着头顶的槐树,声音哑得像砂纸:我......我方才梦见夫子在讲《大学》......
妙手回春!吴县令拍着大腿站起来,官帽上的红缨乱颤,赵先生,您的义理能救这命么?
赵元礼的手死死攥着《难经》,指节发白。
他望着周明远坐起来揉胸口的模样,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
风卷着槐叶扫过他脚边,那三坛酒的封泥地裂开,酒液顺着青石板淌成条小溪。
赵先生可是要自罚?涪翁站起来,赤针在指缝间转了个圈,还是说......他目光扫过围观的儒生,要学些真义理?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周小满挤到最前面,他前日还跟着赵元礼骂医者贱业,此刻却跪下,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先生!
我愿弃儒习医!
我也愿学!
算我一个!
呼声像潮水般涌来。
程高望着这些昔日清高的书生,忽然想起三日前自己抱着《针经》副本时,怀里的古印烫得人心慌——如今那些残篇,怕是要填满了。
月上柳梢时,涪翁的渔舟飘在江中央。
程高蹲在舱里整理竹简,烛火映得诊脉法三个字发亮。
王二狗蜷在船尾打盹,怀里还抱着那顶草针幌子。
师父。程高摸着竹简上的刀刻痕迹,明日便要刊印《针经》初稿了。
涪翁望着江对岸的县学——那里的灯火还亮着,隐约能看见几个身影在窗下背书。
他摸出怀里的青铜古印,残篇的纹路在月光下愈发清晰,连当年天禄阁没烧完的那句针入三息定生死,都赫然在列。
后舱的暗格里,那只木匣的锁孔里,半根灯芯草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