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橡木汇合（1/2）

南门城楼的硝烟还未完全散尽，淡灰色的烟缕缠绕着雉堞缓缓升腾，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焦木混合的刺鼻气味。橡木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指抚过城垛上一道深黑的弹痕，指尖能触到砖石被高温炙烤后的粗糙质感。

那是皇族士兵的火焰魔法留下的印记。这位德鲁伊领袖的橡木杖顶端，那颗鸽卵大小的翡翠仍在微微发烫，翠绿的光芒在内部流转，像是困着一团躁动的自然魔力。长老，他转过身，目光落在身后须发皆白的德鲁伊身上，让你的藤蔓编织第三重屏障时，务必混入荆棘种子。皇族士兵的皮质靴最怕这种倒钩，能迟滞他们冲锋的速度。

长老佝偻的脊背在熔金般的夕阳里绷成一张拉满的弓，每一道褶皱都刻着与皇族抗争的倔强。他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枯木杖，轻点地面三下，低沉的咒语从喉咙里滚出。城门内侧的泥土突然翻涌起来，三株嫩绿的幼苗破土而出，茎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粗壮、拔高，转眼便长成一人多高的荆棘墙，墨绿色的枝条上布满寸长的尖刺，在余晖中泛着冷光。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斥候莉娜如猫般跃上城楼。她的银发散乱地黏在汗湿的额角，几缕被血污染成暗红，箭囊里的羽毛箭已稀疏得能看清囊底的皮革纹理。橡木大人，北门防御已交由平民队长派克负责，她语速极快，呼吸带着奔跑后的急促，他说会用您留下的魔力探测器监视皇族援军动向，一旦有异常就放飞信鸽。

说着，她递上一卷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地标注着城内街道的简易地图，香料街那片区域被画了个醒目的红圈。这是侦查队刚绘制的东门方向路线，香料街的狭窄巷道适合设伏，两侧屋顶还能让弓箭手隐蔽。

橡木伸手接过地图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女孩的手指。一道深可见骨的划伤从指节蔓延到掌心，那是清晨争夺城门时被贵族士兵的长剑划破的，此刻还渗着细密的血丝，伤口边缘已经有些红肿。

他眉头微蹙，摘下腰间挂着的草药囊，解开绳结取出一株带着晨露的银叶草。指尖稍一用力，银叶草便被碾碎，清冽的草木香混着淡淡的薄荷味瞬间弥漫开来。自然的恩赐会加速愈合。他轻轻将药汁敷在莉娜的伤口上，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抚摸易碎的花瓣，保持警惕，我们接下来可能会遇到溃散的巡逻队，他们或许会狗急跳墙。

当队伍在城楼下集结完毕时，夕阳已完全沉入阿斯托利亚城的尖顶建筑群，天幕被染成一片深邃的橘紫色。三十名德鲁伊列成两道坚墙，粗糙的木杖拄在青石板上发出沉稳的笃笃声，深绿色长袍下摆扫过路面时，撒下串串萤火般的孢子。

那是自然魔法凝结的预警信号，只要触及陌生气息便会发出微光。二十名精灵弓箭手则分成两队，踩着墙缝和窗台轻盈地跃上屋顶，靴底的防滑纹路让他们在瓦片上如履平地，箭尖在渐浓的暮色中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橡木策马走在队伍中央，他的坐骑是一头鬃毛如苔藓般翠绿的巨鹿，四条腿粗壮如老树根，蹄子踏在地上几乎没有声响。这是德鲁伊与自然沟通的伙伴，从橡木成为德鲁伊学徒时便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保持沉默行军，他压低声音下令，话语顺着风传到每个队员耳中，遇到敌人先由弓箭手压制，瞄准他们的武器而非要害。德鲁伊负责控制战场，用藤蔓束缚而非攻击，尽量抓活口获取情报。

队伍行至香料街入口时，空气中突然飘来一股浓郁的香气。肉桂的甜腻、迷迭香的清苦、还有豆蔻的辛辣混合在一起，像一层厚重的纱幔裹住整个巷道。这是皇族士兵常用的熏香，专为掩盖盔甲缝隙里的铁锈味和血腥气而生。

橡木立刻抬手示意队伍停下，巨鹿不安地刨着蹄子，鼻腔喷出的白气在微凉的空气中迅速消散，翠绿的鬃毛也竖了起来。

屋顶上的莉娜发出一声短促的鸟鸣，这是发现敌人的信号。橡木眯起眼睛，透过巷道两侧悬挂的风干香草望去。那些捆扎好的迷迭香、百里香和月桂叶在风中轻轻晃动，隐约能看到前方拐角处有十几个身影蜷缩在香料铺门口，银色的盔甲反射着微弱的天光，还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和低声抱怨。

是巡逻队的残兵，大概十五六人。身旁的德鲁伊战士低声说道，他的木杖顶端已经开始发出嗡嗡的共鸣声，杖身缠绕的常春藤也开始簌簌抖动。橡木做了个的手势，两侧屋顶的精灵弓箭手立刻分散开来，弓弦拉开的轻响在寂静的巷道中格外清晰，像是蝴蝶振翅的声音。下方的德鲁伊们则缓缓向前移动，脚下的石板路缝隙中钻出细小的绿色藤蔓，像一条条灵活的小蛇，悄悄向敌人所在的位置延伸。

他妈的！那该死的布鲁居然敢反抗皇族！一个粗哑的声音突然打破寂静，是巡逻队的士兵在抱怨，语气里满是怨怼，我的手臂被那老家伙的魔力波灼伤了，起了好大一水泡，要是回到军营肯定会被队长责罚，说不定还要被关禁闭！另一个声音带着哭腔回应，断断续续像被风撕碎的布片：我不想打仗了...真的不想了...我妹妹还在城外的农场等着我回去收麦子，要是我死了，她一个人根本扛不动...

橡木听到这里，眼神微微一动。这些士兵中显然有不少是被迫参军的平民，他们的声音里没有贵族士兵的嚣张，只有对战争的恐惧和对家人的思念。他举起橡木杖，正要下令网开一面，让那些平民士兵自行离开，却突然听到一声脆响。

一名皇族士官不知何时抬起了头，正好瞥见屋顶上精灵弓箭手晃动的银发，他立刻抽出腰间的长剑指向天空，嘶吼声像被踩了尾巴的野兽：有敌人！是叛军！准备战斗！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三支裹着风元素魔力的箭矢已如银蛇般窜出，精准钉在士官的铁皮盾牌上。铛铛铛三声脆响震得他虎口发麻，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着后退两步，重重撞在香料铺的木门上，震得门板上的铜环叮当作响。

巷道两侧的德鲁伊们立刻发动魔法，口中吟诵着古老的咒语，地面突然剧烈隆起，数根碗口粗的藤蔓破土而出，像灵活的鞭子般抽向敌人，瞬间将三名试图逃跑的士兵绊倒在地，藤蔓顺势缠绕上他们的脚踝。

剩下的士兵慌乱地举起武器，却发现自己的脚踝已被细小的植物根系紧紧缠绕。那些根系从石板缝里钻出来，像无数根丝线般勒住他们的靴子，让他们动弹不得。战斗几乎没有悬念，精灵弓箭手的箭矢精准地打落士兵手中的武器，德鲁伊的藤蔓则像温柔的枷锁般束缚住他们的行动，整个过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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