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能力进化(1/2)
蓝月湖的湖水,在晨曦微光中,呈现出一种近乎墨色的幽深。它沉默地吞噬了那承载着希望与痛苦的银色箱子,只留下一圈圈逐渐扩大的涟漪,最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湖面倒映着初升的朝阳,碎金般的光点跳跃着,与湖畔那片狼藉、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硝烟与血腥气,形成了一种诡异而悲凉的对照。
木曲儿跪在冰冷的湖畔,泥水浸湿了她的裤膝,她却浑然未觉。她的手臂依旧保持着用力投掷出去的姿势,微微颤抖着,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金属箱体冰冷的触感。泪水早已流干,眼眶干涩得发痛,心脏像是被掏空了一大块,只剩下一种麻木的、无边无际的虚脱感。结束了。那带来奇迹,也带来无尽纷扰和痛苦的源头,终于被她亲手送回了它本该沉睡的地方。
然而,她的目光却没有在湖面上停留太久,几乎是立刻,就如同被磁石吸引般,猛地转向了身旁。
姚浏静静地躺在铺着她外套的草地上,脸色苍白得如同初雪,没有丝毫血色。阳光落在他脸上,非但没有带来生气,反而更衬得他肤色的透明感,仿佛一碰即碎的水晶人偶。他双眼紧闭,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青影,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胸膛的起伏轻微到需要屏息凝神才能看到。他像是耗尽了所有灯油的枯灯,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弱的光芯,在风中飘摇,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自从那日清晨,他爆发出那如同神魔降临般、一念控制所有袭击者意识的恐怖力量后,他便一直陷入这种深度的昏迷之中,至今已是第七天。
这七天,对木曲儿而言,比七年还要漫长。
她没有听从苏雨和陈博士的劝告,执意将姚浏带离了依旧可能处于危险中的研究机构,也没有去往人员繁杂、容易暴露的医院。在张大师的帮助下,他们辗转来到了这处位于蓝月湖深处、人迹罕至的山间小筑。这里是张大师早年清修的地方,简陋,却足够隐蔽和安全,更重要的是,这里宁静的自然气息,似乎对安抚姚浏躁动后濒临枯竭的精神力有所帮助。
木曲儿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守着他。她用湿润的棉签小心翼翼地滋润他干裂的嘴唇,用温热的毛巾一遍遍擦拭他冰凉的手脚,握着他无力垂落的手,在他耳边不停地说话,说他们的过去,说她的思念,说她对未来的期盼,哪怕那期盼因为碎片的归还而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薄纱,她也依旧固执地说着。
她怕。怕极了。
怕他就这样一睡不醒,怕他用自己的生命力换取了那片刻的无敌,最终却油尽灯枯。每一次他呼吸稍微变得微弱,她的心都会骤然紧缩,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直到那微弱的起伏再次被捕捉到,才能重新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苏雨和陈博士每天都会通过加密线路传来外界的消息。联合国关于管制外星物质的决议,在经历了那场震惊全球的、发生在偏僻山道的“超自然”袭击事件(所有袭击者醒来后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记忆混乱和精神创伤,却对当时发生了什么缄口不言,引发了无数猜测)后,终于以罕见的效率得以通过。各国表面上开始收紧对类似不明物质的研究和搜寻,“重生”机构承受的压力暂时减小,但暗流依旧涌动,不少势力将目光从机构转移,投向了更深、更广的领域。
这些消息,木曲儿只是静静地听着,很少回应。她的整个世界,仿佛都已经缩小到了这间小小的木屋,缩小到了这张简陋的床榻,缩小到了姚浏那张苍白而安静的睡颜之上。外界的天翻地覆,于她而言,远不及他一次微弱的呼吸重要。
张大师每日会来为姚浏诊脉,探查他体内那股混乱能量的平复情况。大师总是沉默着,眉头微蹙,最后也只是轻轻摇头,留下一句:“心力耗损过巨,魂魄亦有震荡。能否醒来,何时醒来,要看他的造化,以及……你的坚持。”
他的话语如同沉重的磐石,压在木曲儿的心上,却也让她更加坚定了守候的信念。
此刻,清晨的阳光透过木窗的缝隙,在姚浏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木曲儿缓缓收回望向湖泊的目光,俯下身,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开他额前的一缕黑发。他的皮肤冰凉,触感让她心头一阵刺痛。
“姚浏,你感觉到了吗?”她低声呢喃,声音沙哑而轻柔,像是怕惊扰了他的安眠,“我把……它送回去了。一切都结束了。再也没有人来抢,再也没有纷争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了……”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强忍着鼻尖的酸涩,“所以,你也该休息够了吧?懒猪,都睡了七天了……苏雨昨天还说,机构旁边那家你最喜欢的豆浆店推出了新品,你再不醒,我就要一个人去尝了哦……”
她像往常一样,自顾自地说着这些琐碎的、带着点小抱怨和小诱惑的话语,试图用这些日常的烟火气,唤回他沉睡的意识。尽管,七天来,从未得到过任何回应。
然而,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一直握着的、姚浏那只冰冷的手,指尖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动弹了一下!
木曲儿浑身一僵,呼吸瞬间停滞,眼睛猛地睁大,死死地盯着那只手,生怕刚才那一下只是自己过度期盼而产生的幻觉。
一秒,两秒……
就在她眼中的光芒即将黯淡下去时,那只手的手指,又轻轻地、带着一种无比艰难的意味,再次勾动了一下,这一次,动作比之前要明显些许!
不是幻觉!
“姚浏!”木曲儿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猛地站起身,却又因为长时间的跪坐和情绪的巨大波动而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她稳住身形,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俯身凑到他的耳边,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狂喜的呼唤,“姚浏!你听到了对不对?你听到我说话了是不是?醒醒!快醒醒!”
在她的声声呼唤中,姚浏那如同蝶翼般的长睫,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在抵御着千斤重担,挣扎着想要睁开。他的眉心痛苦地蹙起,喉咙里发出极其微弱、如同呓语般的呻吟声。
木曲儿的心跳如同擂鼓,她不敢再大声呼唤,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将温暖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传递过去,目光一瞬不瞬地紧锁着他。
终于,在那漫长如同一个世纪的挣扎后,姚浏的眼睑,艰难地、缓缓地抬起了一条缝隙。
初时,那瞳孔是涣散的、失焦的,蒙着一层浑浊的迷雾,仿佛迷失在无尽虚空的旅人,找不到归途。他茫然地睁着眼,望着简陋的木制屋顶,眼神空洞,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对身边环境的认知。
“姚浏……”木曲儿的声音轻得如同羽毛,带着小心翼翼的巨大喜悦,“你醒了?你看得到我吗?我是曲儿……”
她的声音,如同穿透迷雾的灯塔光芒,一点点地将姚浏涣散的意识拉回现实。他的瞳孔开始缓慢地移动,焦距一点点地凝聚,最终,落在了木曲儿那布满泪痕、却又因为狂喜而焕发出光彩的脸上。
他的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极度的茫然,仿佛在辨认这个出现在他视野中的人是谁。随即,那茫然如同潮水般退去,被一种深切的、仿佛隔世重逢般的眷恋与痛苦所取代。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因为喉咙的干涩和身体的极度虚弱,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气音。
木曲儿立刻领会,连忙端过旁边一直温着的清水,用小小的勺子,一点一点地、耐心地滋润他的嘴唇和口腔。
得到水分的滋润,姚浏似乎恢复了一丝气力。他极其缓慢地、仿佛每一个动作都耗费着巨大的精力,转动眼球,目光扫过这间陌生的木屋,最终,又回到了木曲儿的脸上。他的眼神中带着询问。
“我们在张大师的山间小筑,这里很安全。”木曲儿立刻解释道,声音依旧带着哽咽,“你已经昏迷七天了……那天,你……”她想起那如同末日般的场景,声音再次颤抖起来,无法继续说下去。
姚浏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被更深的疲惫所覆盖。他似乎连维持睁眼的力气都快没有了,眼睑又开始缓缓下沉。
“别睡!姚浏,别再睡了!”木曲儿慌了,轻轻拍着他的脸颊,声音带着哀求,“求求你,再看看我,再和我说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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