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酒煮丹胚（2/2）
他紧张地盯着瓦罐。
只见那漆黑丹胚在浑浊酒液中剧烈翻滚、冒泡！酒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粘稠、浑浊，颜色迅速加深，从琥珀色转为如同泥沼的深褐！
无数细小如活物的黑色絮状物和幽绿微光（疑似魔苔孢子）在酒液中疯狂翻腾、挣扎，又被酒液与露水的气息不断冲击、分解！
丹胚本身并未融化，但其表面蜂窝状的孔洞里，开始渗出极其微小的、如同熔融金砂般的粘稠液滴！这些金色液体一渗出，立刻融入周围酒液，使得深褐色的液体中浮现出丝丝缕缕、如同活体血脉般蔓延流淌的金色纹路！
同时，那股磅礴的生机感，似乎被酒液温和地引导、稀释、散逸出来，虽微弱，却不再狂暴危险，反而带着一种奇异而温润的吸引力！
成了！有效果！
陈实心中狂喜翻涌！虽然过程惊悚，气味感人，但这歪打正着的“泡丹”邪法，似乎真起了作用！酒液与露水正在温和地萃取、稀释丹胚中被禁锢的生机精华，同时也在缓慢分解、沉淀着那些致命的丹毒与火毒！
他不敢怠慢，立刻从垃圾堆里翻出一块相对平整锋利的石片，当作临时盖子，小心翼翼盖在瓦罐口上，只留一丝细缝透气。
随后，他抱着这个散发诡异气息的瓦罐，如同抱着初生的婴孩，蹑手蹑脚钻进旁边一个由巨大废弃金属与石料堆叠形成的、仅容一身的狭小缝隙深处。此地相对隐蔽干燥，避开了通道最污浊的气流。他将瓦罐小心翼翼安置在角落最平整的石块上。
做完这一切，巨大的疲惫与左臂的剧痛再次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背靠冰冷粗糙的石壁滑坐在地，大口喘息。汗水混着污渍在肥胖的脸上冲出沟壑。他看着角落里那个盖着石片、丝丝缕缕逸出诡异白气与混合气味的破瓦罐，又看看自己惨不忍睹的左臂，再感受怀中小灰微弱的呼吸，脸上浮现一丝疲惫却饱含希望的复杂笑容。
“接下来…就是文火慢煨…等个奇迹了…”他喃喃自语，从怀里摸出最后一点干硬的灵米饼，就着瓦罐逸散出的那混合恶臭与清香的诡异气味，艰难啃食起来。目光，却始终牢牢锁定那破瓦罐，如同守望着黑暗中唯一的微光。
时间在昏暗污浊的通道里缓慢流淌。“子夜倾泻”的喧嚣早已沉寂，只余灼热废渣与遍地狼藉。拾荒者们也如退潮般散去，只余零星身影在边缘地带翻找。
疤脸李带着猴子等几个心腹，站在主通道通往边缘的岔口。他们身上沾满污渍，面带疲惫，背篓却沉甸甸的，收获颇丰。疤脸李的目光，却时不时瞟向陈实藏身的角落方向，眼中充满疑惑与一丝挥之不去的好奇。
“疤脸哥，那胖子…还在那老鼠洞里猫着呢。”猴子凑近，压低声音，“一直没露头。刚才…好像还飘来一股子怪味？又香又臭又冲，邪性得很。”
疤脸李皱着眉，鼻翼翕动。空气中确实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极其怪异的混合气味，不同于纯粹的垃圾恶臭或丹毒焦糊，倒像劣质酒气糅合了某种难以形容的药味？他回想起陈实之前抱着黑疙瘩亡命奔逃的狠样，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
“别管他。”疤脸李最终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那是个要钱不要命的疯子！离他远点！只要他不惹事，随他去！告诉兄弟们，那一片，划给他了！谁也不准靠近！”他再次强调，仿佛在给自己下决心。
“是！”猴子等人连忙应声。
而在那狭窄缝隙的最深处，陈实背靠石壁，眼皮重若千钧。左臂剧痛与连番消耗让他身心俱疲。但他强撑精神不敢深睡，耳朵竖起，警惕着外界动静，目光不时扫向角落的瓦罐。
瓦罐石片缝隙逸出的白气似乎减弱，但那混合的诡异气味却变得更加浓郁…醇厚？深褐色的酒液在昏暗光线下难以辨清，罐内却隐隐传来极其细微的、如同文火慢煨般的“咕嘟”轻响。
突然！
“啾…”
怀里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鸣叫！
陈实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大半！他慌忙低头。
只见裹在柔软破布里的小灰，不知何时已睁开了那双绿豆小眼！眼神虽仍带疲惫，却不再是萎靡欲死的灰败！它的小脑袋努力抬起，鼻翼微微翕动，仿佛在捕捉什么。而它目光锁定的方向，正是角落里那个不断逸散诡异气息的破瓦罐！
小灰眼中，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极度渴望、本能好奇与一丝警惕的光芒！它甚至伸出粉嫩小舌，轻轻舔舐了一下尖喙！
“小灰？你…你醒了？”陈实又惊又喜，小心翼翼将它捧到眼前，“感觉如何？还难受吗？”
小灰无暇回应（也无法回应），它的全部注意力已被瓦罐牢牢攫住。它用小脑袋蹭了蹭陈实的手指，发出细微却带着催促的“啾啾”声，小爪子朝着瓦罐方向轻轻扒拉。
“你…你想喝那个？”陈实愕然，随即心头剧震。那瓦罐里煮的可是剧毒丹胚！虽说现在看着似乎被酒液中和了些许，但天晓得喝下去是何光景！
“不行！太危险了！”陈实连连摇头，欲将小灰塞回怀中。
但小灰异常执着，挣扎着从他掌心站起，脚步虽虚浮，却倔强地向瓦罐方向挪了一步，再次发出清晰而充满渴望的鸣叫！它银蓝色的风翎似乎也恢复了一丝微弱光泽，对着瓦罐的方向轻轻颤动。
陈实看着小灰眼中那纯粹到近乎本能的渴望，再看看角落里散发着奇异“药香”的瓦罐，最后感受着自己左臂那火烧火燎的剧痛…一个极其大胆、堪称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藤般在他心底疯狂滋长。
“妈的…死马当活马医了！”他咬紧牙关，眼中闪过豁出一切的决绝，“小灰，你等着！胖爷我先替你尝尝咸淡！”
他小心翼翼挪到瓦罐旁，强忍左臂剧痛，用没受伤的右手，极其缓慢、极其谨慎地掀开了盖在罐口的石片。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复杂的气味扑面而来！浓烈的劣酒气混合焦糊、丹毒的气息依旧刺鼻，但其中，一股奇异的、温润醇厚的药香却如同破开淤泥的莲蕊，顽强地穿透所有污浊，清晰地钻入陈实的鼻腔！
他低头看去。
瓦罐底部，那块漆黑的丹胚残块已缩小一圈，表面不再光滑，变得如同腐朽的蜂窝，色泽转为暗沉灰黑。而罐中那深褐色的粘稠酒液，此刻却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神奇蜕变！
酒液变得如同融化的琥珀，呈现出一种深邃剔透的暗金光泽！无数细若尘埃、如同璀璨金砂般的光点在酒液中沉沉浮浮，缓缓流转，散发出温润而磅礴的盎然生机！
之前翻腾的黑色絮状物与幽绿光点几乎消失殆尽，只在罐底沉淀着一层薄薄的、如同焦油般的漆黑粘稠物，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寂与恶臭。
**成功了？！**
陈实的心脏狂跳如擂鼓！酒液竟真的萃取出丹胚中那精纯的生机精华，并将狂暴的丹毒火毒沉淀了下去！这暗金流转的酒液，就是被稀释、被驯服了的“大还丹”药力！
他强抑激动，从怀里摸出最小的、原本用来装灵泉露水的干净小瓷瓶。
他屏住呼吸，将瓷瓶小心翼翼探入瓦罐，避开罐底那层漆黑沉淀，只舀取了表层约拇指肚大小的一汪暗金酒液。
酒液入手温润，沉甸甸的，散发着醉人的醇厚药香。丝丝缕缕的金色光点在瓶中缓缓流淌旋动，美得惊心动魄，全然看不出其前身竟是剧毒之物。
陈实看着瓶中那点暗金液体，又看看自己惨不忍睹的左臂，最后凝视着掌心正眼巴巴望着瓶子、发出渴望鸣叫的小灰。
“胖爷我…先干为敬！”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股“壮士断腕”般的悲壮豪情，仰起头，将瓶中那点暗金色的希望之液，小心翼翼地倒入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