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孤身涉险，漩涡之后（2/2）
然而，他的视线很快落在了石殿那仅存的、半塌的入口处。
那里，并非空无一物。
一具身披残破黑色铠甲、手持断裂巨剑的高大身影，如同亘古不变的雕塑，静静地伫立在入口前方。
它并非之前的骸骨或灰影，它的身躯更加凝实，铠甲虽然残破，却隐隐有暗沉的光泽流动。它没有头颅，脖颈处断口平滑，但在其胸甲的正中央，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如同黑水晶般的晶体，晶体内部，一团深邃如渊的黑暗火焰在静静燃烧。
一股远超炼虚期的强大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着整个石殿入口区域，令周围的灰雾都不敢靠近。
“合体期……至少是合体初期的无头骑士……”张平瞳孔微缩。
这，才是通往石殿内部，获取那寂灭本源的最后，也是最强的阻碍！
他隐匿在洼地边缘的阴影中，仔细观察着那无头骑士，以及整个石殿周围的环境，脑海中飞速推演着各种可能的方法。
强攻？风险极高，且动静太大，可能引来未知变故。
智取？该如何绕过或者暂时制住这具拥有合体期战力的亡灵守卫？
张平屏息凝神，将自身气息与周围枯寂的灰色大地融为一体，目光如炬，仔细审视着那具守护在石殿入口的无头骑士。
它静立不动，仿佛与这片残破的天地同化。那身残破的黑色铠甲上铭刻着早已模糊的古老纹路，断裂的巨剑剑刃处，隐隐有撕裂空间的黑色细丝缠绕。最引人注目的，仍是其胸甲中央那颗硕大的黑水晶，以及其中静静燃烧的深渊之火。那火焰，并非炽热，反而散发出一种冻结灵魂、终结万物的极致寒意——那是高度凝聚的寂灭之力！
“并非纯粹的死灵造物……其核心，是那团寂灭之火。”张平心中迅速判断，“它更像是一种法则的具象化守卫，依托此地浓郁的寂灭本源而存在。”
硬撼其锋，实属不智。合体期的存在，哪怕只是初期，且是亡灵之躯，也绝非他目前炼虚大圆满的境界可以正面力敌。即便动用寂灭之心与墟界罗盘，胜负亦在未知之数，且必然引发巨大动静，得不偿失。
他的目光越过无头骑士，投向其后方的残破石殿。墟界罗盘的渴望，以及他自身寂灭道韵的共鸣，皆源于殿内深处。必须进去！
“同步……或许可以故技重施。”张平心念电转。既然这无头骑士的力量核心是寂灭之力，而自己同样身负寂灭道韵，甚至拥有寂灭之心这等本源之物，是否能够模拟出与其同源，甚至更高层级的气息，从而“欺骗”过它的感知？
此法风险极大。无头骑士的层次远高于玄冥殿的尸傀，其对寂灭之力的感应必然更为敏锐和深刻。一丝一毫的差异，都可能引来毁灭性的打击。
但，这是目前最具可行性的方案。
张平深吸一口气，并非汲取灵气，而是缓缓吸纳了一丝此地精纯的衰败寂灭气息。他体内，《归墟源解》总纲悄然运转，丹田深处的寂灭之心发出微不可察的脉动，一股更为精纯、更为本源的寂灭道韵自其核心流淌而出，缓缓覆盖他的全身。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这股道韵的频率与特质，试图使其与无头骑士胸甲内那团黑火散发出的波动趋于一致。这是一个极其精细的过程，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神识高度集中，不敢有丝毫懈怠。
时间一点点流逝，张平周身的气息变得越来越淡薄，越来越贴近这片天地的本质——虚无与终结。他仿佛不再是一个生灵，而是化作了这荒芜大地的一部分，一块历经万古风霜、即将归于尘埃的顽石。
终于，他感觉到自身道韵与那无头骑士的波动达到了一个极其微妙的平衡点，虽非完全一致，但已具备了极高的同源性。
时机稍纵即逝！
张平不再犹豫，身形如同被风吹起的灰烬，轻飘飘地自藏身处滑出，沿着洼地的边缘，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奇快无比的速度，无声无息地掠向石殿入口。
他并未直线冲向入口，而是划出一道迂回的弧线，尽可能远离无头骑士正面，同时将自身模拟出的寂灭道韵维持在稳定状态。
五十丈、三十丈、十丈……
距离在拉近。无头骑士依旧如同雕塑，胸口的黑水晶火焰平稳燃烧。
五丈、三丈……
张平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无头骑士铠甲上深刻的岁月痕迹，感受到那断裂巨剑散发出的锋锐死意。他的心跳近乎停止，全部心神都用于维持道韵的同步。
就在他即将从无头骑士侧后方掠过，踏入石殿入口的那一刹那——
异变陡生！
无头骑士胸甲中央的黑水晶，其内燃烧的深渊之火，毫无征兆地猛地跳动了一下！
一股冰冷、死寂、充满敌意的意念如同潮水般扫过四周，重点笼罩了石殿入口区域！
被发现了？！
张平浑身汗毛倒竖，想也不想，《归墟源解·空》的身法瞬间催至极限，整个人化作一道扭曲的虚影，不再是模拟同步，而是爆发出全部速度，直射入口！
几乎在他速度爆发的同一时间，那静立不动的无头骑士，动了！
它并未转身，但那柄断裂的巨剑却以一个违背常理的角度，带着撕裂空间的厉啸，反向横扫而来！剑未至，那凝练到极致的寂灭剑意已然降临，让张平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要被冻结、崩灭！
千钧一发！
张平瞳孔收缩，深知绝不能硬接这一剑。他体内归墟道韵疯狂运转，寂灭之心剧烈跳动，在间不容发之际，他并未选择格挡或闪避，而是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举动——他将自身寂灭道韵猛地向内收敛，压缩到极致，同时引动前方石殿内部那股寂灭本源之力的共鸣！
“嗡！”
石殿深处，似乎有一股沉眠的力量被短暂触动，散发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就是这一丝波动，让那无头骑士横扫而来的巨剑，出现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其胸口的黑水晶火焰，也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
趁此机会！
张平所化的虚影，以毫厘之差，险之又险地贴着那断裂的剑刃边缘，如同游鱼般滑入了残破的石殿入口！
“轰！”
断裂的巨剑狠狠扫在入口处的残垣断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激起漫天烟尘与寂灭能量的乱流。但那无头骑士却并未追击入内，它缓缓收回巨剑，重新恢复了那亘古不变的守护姿态，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从未发生过。只是其胸甲处的黑水晶火焰，跳动得似乎比之前略微急促了几分。
石殿内，一片昏暗。
张平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微微喘息，刚才那一刻的惊险，让他心潮起伏。若非最后关头引动了殿内本源的共鸣，扰乱了无头骑士的锁定，后果不堪设想。
他迅速平复气息和气血，目光投向石殿深处。
这里，灰雾淡薄了许多，但那种万物归寂的本源气息却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墟界罗盘在他手中剧烈震颤，指向大殿中央的方向。
那里，似乎有一点微光，在永恒的黑暗中，如同寂灭中残留的最后一点余烬，静静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