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玄鸟展新翼 东齐拒同盟(1/2)
初夏的阳光泼洒在燕回山的校场上,金亮得晃眼,把青石板地晒得发烫,连空气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两万余名士兵列成整齐的方阵,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长枪斜指苍穹,枪缨红得像一片燃烧的火海,连呼吸都透着同频的节奏。
校场中央的高台上,龙弈身着崭新的银甲——那是鹰嘴崖军械库最好的铠甲,打磨得能映出人影。腰间悬着的护膝,是阿婷昨夜挑灯绣的,青布底上缀着几簇兰草,针脚细密得看不见线头。他的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目光扫过台下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脸,有赵凌丰那样带着锐气的,有柱子那样透着憨勇的,还有不少曾是农夫、猎户的面孔,此刻都凝着同一种神情:决绝。
龙弈胸口像被一团烈火燃着,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带着滚烫的力量。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伙房烧火的日子,那时的灶膛也这么暖,却从未像此刻这般,让他觉得浑身的血都在沸腾——这不是一个人的热血,是两万人的信念,汇在一起,足以烧穿任何黑暗。
“弟兄们!”
龙弈的声音透过风,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带着金属般的质感,“赢昭的铁骑就在阳关外,他们想踏碎我们的家园,抢走我们的粮食,奴役我们的亲人!”
他的手猛地指向西方,那里的天际线隐约能看见烟尘,“但今天,我们站在这里,不是要等着被宰割!”
长枪顿地的声音整齐划一,像惊雷滚过大地。
龙弈深吸一口气,胸口的火焰烧得更旺了:“燕回山是我们的根,鹰嘴崖是我们的盾,身后的百姓是我们要护的人!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散兵游勇,我们是‘护民军’!”
“护民军!护民军!”
呼喊声浪卷过校场,撞在岩壁上又弹回来,震得阳光都在颤。龙弈望着这片沸腾的人潮,郑重地抱拳行礼了许久。
阿婷站在高台侧角,望着阳光下的龙弈,银甲映着他挺拔的身影,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个真正的将军。
她悄悄握紧了手里的弓,不管他要去哪里,她的箭,永远会为他挡在最前面。
“今日,我们在此立军!”
龙弈的声音穿透校场的喧嚣,像惊雷滚过山谷,每个字都砸在青石板上,掷地有声,“我们不为锡阳侯的苟安屈膝,不为南楚的内乱站队,只为守护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让田里的庄稼能熟到收割,让孩子们能在阳光下奔跑不被铁蹄惊吓,让老人们能在屋檐下安睡不被战火惊醒!”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震得高台上的旗杆都在颤,旗帜猎猎作响,红得像团燃烧的火。
赵勇站在龙弈左侧,看着眼前这壮阔的场面——两万双眼睛里燃着同样的光,两万张嘴喊着同样的信念,鬓角的白发在风中微微颤动,眼里的泪光终究没藏住,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下来。他戎马半生,见惯了为权贵厮杀的军队,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能看到这样一支不为封赏、只为信念而战的队伍。
赵凌丰握着银枪站在方阵前排,枪杆被掌心的汗浸得发亮。少年英气的脸上满是激动,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身旁的士兵们个个昂首挺胸,手里的兵器握得更紧了,指节泛白,仿佛下一秒就要跟着号令冲向战场,把所有的怯懦都踩在脚下。
这时,阿婷捧着一面旗帜,缓步走上高台。
她素色的布裙在风中轻轻扬起,怀里的旗帜是玄色的,像夜空的底色,上面绣着一只展翅的玄鸟,鸟喙衔着一枝饱满的麦穗,绣线用的是她攒了许久的金线,此刻在阳光下闪着柔和却坚定的光。
“这是玄鸟旗。”
她的声音清亮,像山涧清泉流过石滩,带着少女独有的温柔,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玄鸟是守护的祥瑞,麦穗是安稳的期盼。愿这面旗能护佑我们,早日迎来不用提心吊胆的太平。”
龙弈接过旗帜,指尖触到布料上细密的针脚,那是无数个夜晚,她就着烛火一针一线缝的,仿佛能摸到她指尖的温度,摸到她藏在针脚里的期盼。
他将旗帜递给身旁的旗手,高声道:“举旗!”
旗手用力扬起玄鸟旗,玄色的旗面在风中猛地舒展,玄鸟仿佛活了过来,展翅欲飞,金线绣的麦穗在阳光下流淌着金光。
台下的士兵们齐齐单膝跪地,甲胄碰撞的脆响汇成一片惊雷,震得远处的山坳都在回音:“愿随统领,誓死护民!”
声浪冲上云霄,惊得远处林子里的飞鸟扑棱棱飞起,遮了半边天。
阿婷站在龙弈身侧,望着这震撼的场面,忽然觉得连日来缝制旗帜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那些熬红的眼、被针尖扎破的指尖、灯下反复描摹的玄鸟图案,在这一刻都有了沉甸甸的意义。
龙弈转头看她,阳光落在她扬起的脸上,睫毛上沾着细碎的金辉。
他忽然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相贴的瞬间,两人都想起了那个月色朦胧的夜晚,他说“要走,也得带上我”,而此刻,他们正站在一起,握着同一面象征希望的旗。
玄鸟旗在高台上猎猎作响,像在回应着两万声誓言。
风穿过校场,带着初夏的暖意,也带着硝烟将至的凛冽,却吹不散他们眼里燃起来的光——那是乱世里,最珍贵的勇气。
建军大典持续到黄昏,夕阳把校场染成一片金红。
老周头带着伙夫们杀了十头肥猪,大铁锅里炖着满满的肉羹,油花在汤面上翻滚,混着葱姜的香气飘出老远。
士兵们围着篝火席地而坐,手里捧着粗瓷碗,大口吃肉,放声大笑,连腼腆的柱子都跟着哼起了不成调的战歌——那是他爹生前教的,唱到“保家卫国”时,嗓门亮得像号角。
龙弈却悄悄退到了帐内,赵勇和赵凌丰紧随其后,帐帘落下的瞬间,隔绝了外面的喧闹。
案上的地图摊开着,羊皮纸被摩挲得发亮,西秦、南阳、南楚、东齐的疆域用朱砂标得分明,龙弈的手指重重戳在东齐的地界上,指腹因用力泛白:“赢昭屡屡吃亏却至今按兵不动,若他在暗中集结兵力,少说也有十万。若他联合秦岳和南楚的乱党围剿我们,就算有项将军的两万兵力支援,四万护民军撑不了太久。”
“你想联东齐?”
赵勇皱起眉,手指摩挲着下巴上花白的胡茬,“东齐君主萧衍可不是善茬。那狐狸最会算计,无利不起早,咱们这点家底,怕是入不了他的眼。”
“不入眼也得试试。”
龙弈的目光扫过地图上东齐与西秦的边境,那里标着密密麻麻的战痕,“东齐与西秦素有旧怨,萧衍若不想看到赢昭独大,定会考虑结盟。”
他转向赵勇,语气恳切,“伯父,您与东齐的将领有旧识吗?能否牵线搭桥?”
赵勇叹了口气,手在案上磕了磕:“早年倒是与东齐的镇北将军打过交道,那人还算爽快,可惜前年病逝了。听说萧衍疑心重,朝中能说上话的,大多是他的亲信,个个精明得像钻进钱眼里的狐狸。”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几乎只有帐内三人能听见,“我听闻萧衍有个规矩,结盟可以,但必须得有‘诚意’——要么割地称臣,要么献上稀世珍宝,总之不能让他白出力气。”
龙弈沉默了。
割地?燕回山是护民军的根基,是万千百姓的依靠,绝不能让;献宝?军中除了项将军支援的粮草兵器,再无值钱之物。
他想起阿婷的那柄弯刀,乌木鞘上镶着的绿松石温润发亮,却是项云将军送她的礼物,是她藏在心底的念想,绝不可能成为萧衍眼中的“宝”。
“我去试试。”
帐门口传来赵凌丰的声音,他不知何时站在那儿的,银枪斜倚在肩上,枪缨被晚风拂得轻晃,“我认识个走商,姓胡,常往东齐跑,说能搭上萧衍身边的亲信——据说那人是萧衍的表舅,贪财却说话管用。”
三日后,胡掌柜,带着军中最善言辞的说客老王,揣着龙弈亲笔写的盟书和仅有的两匹绸缎,踏上了前往东齐的路。
龙弈每日在校场操练士兵,长枪方阵的刺杀声震得山坳发颤;夜里则对着地图琢磨对策,烛火常常亮到天明。阿婷总陪在他身边,默默为他研墨、递茶,偶尔指着地图上的关隘说几句自己的看法——她从小听项云讲兵法,那些藏在血脉里的见识,竟常常能给龙弈新的启发,比如“鹰嘴崖西侧的水道可通奇兵”,恰好解了他连日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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