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汴州夜变,金星逆行(2/2)
又想起昨夜巡城时,街角三个士兵交头接耳:听说金星逆行是天要收朱梁......
子时三刻,东门第三根门闩松三寸。刘鄩突然转身,玉璜在掌心捏得生疼,但得保我母亲和幼子出城。
寿州帅府的沙盘前,郭崇韬用竹箸点着汴州城防图:霍存那老匹夫最是死忠,赵岩却贪生怕死。
末将已让细作在军中散布朱皇要杀旧将立威的话——
好计。李昭将最后一撮细沙撒在东门位置,今夜子时,我带玄甲卫亲自去会会刘刺史。他转头看向窗外,暮色正漫过城墙,慕烟该回来了。
话音未落,门帘一掀,苏慕烟带着晚风进来,鬓边的木簪歪了半寸。
她解下外袍,露出里面染血的中衣:刘鄩同意了,但赵岩的人在城门加了岗。她指尖划过沙盘上的东门标记,得绕开第三岗哨。
李昭的喉结动了动,伸手去碰她肩头的血渍,又在半空中顿住。
他解下自己的玄色披风裹住她,声音低得像叹息:下次......
没有下次了。苏慕烟把披风系紧,眼尾的泪痣在烛火下忽明忽暗,等进了汴州城,我要去你说的那个观星台,看你怎么算五星逆行。
子时的汴州城像口黑黢黢的瓮。
李昭勒住青骓马,看着前方城墙下影影绰绰的人影——是刘鄩派来的内应,举着三盏灯笼晃了两晃。
开城!城楼上突然传来粗喝,接着是门闩抽离的吱呀声。
李昭一提马缰,玄甲卫如潮水般涌进城门。
可刚过吊桥,城墙上突然响起梆子声:有敌袭!
霍存手持铁枪从女墙后跃出,银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刘鄩反贼!他一枪挑翻当先的玄甲卫,枪尖直指李昭,朱皇待你不薄,竟敢......
霍老将军。李昭摘下铁盔,月光照亮他额间的星纹金抹额,您为朱梁尽忠,我为天下尽义。他张弓搭箭,弦声裂帛,箭头擦着霍存的头盔钉进城砖,我敬您是条好汉,留你全尸。
霍存的胡须根根倒竖,铁枪舞出丈二枪花:放屁!他跃下城墙,枪尖直取李昭咽喉。
玄甲卫的刀光劈下时,李昭看见老人眼角的泪——不是恐惧,是不甘。
收兵!李昭喝止欲补刀的亲卫,蹲下身合上霍存的眼皮。
城楼上突然传来惊呼:不好了!
朱皇吐血昏迷,赵岩带着圣驾西逃洛阳了!
李昭猛地抬头,东边的天际已泛起鱼肚白。
他摸了摸怀中的诏书,又看了看脚下横陈的尸首——汴州城的晨雾里,传来百姓推开窗的吱呀声,和孩子哭闹着要吃糖人的声音。
传令下去。他翻身上马,声音盖过渐起的人声,严禁劫掠民宅,违者军法从事。
晨风吹起他的披风,露出腰间半块玉璜——与苏慕烟鬓边木簪上的刻纹,恰好能拼成完整的苏州园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