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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一语诛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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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吗?”皇帝看向安陵容。

安陵容连忙点头,顺着台阶就下:“回皇上,臣妾……臣妾今日嗓子确实不适,怕是要让皇上和娘娘失望了。”

华妃的脸色“唰”地一下沉了下去。

好个孙妙青!竟敢当着皇上的面,公然拆她的台!

“既如此,那便算了。”皇帝果然十分体恤,“身子要紧。”

“多谢皇上。”安陵容如蒙大赦。

华妃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当着皇帝的面,她总不能逼一个“病人”卖唱,那显得她何等刻薄无状!

就在殿内气氛陷入微妙的僵持时,孙妙青忽然又开口了。

她的声音轻柔,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不过,说起来,臣妾倒是要恭喜华妃娘娘。”

华妃一愣。

孙妙青笑道:“臣妾听闻,年大将军再立不世之功,皇上特赐双眼花翎、黄带子,这是何等的荣耀!想必娘娘与有荣焉。”

提起哥哥,华妃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尾巴都要翘起来了:“那是自然,皇上圣明,我兄长忠心。”

“是啊。”孙妙青感叹着,话锋陡然一转,眼神里带着几分天真烂漫的困惑,望向了皇帝。

“皇上,臣妾前几日闲来无事,看了一段前朝野史,心里头总有个疙瘩解不开,想请教皇上。”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像个真的遇到了难题的小女孩,让人不忍拒绝。

皇帝果然来了兴致,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笑道:“你这脑袋瓜里,还会想不明白事情?说来听听,朕为你解惑。”

华妃在一旁冷哼一声,心道又在装模作样引皇上注意。

孙妙青仿佛没听见,微微蹙着秀眉,一脸认真地开了口。

“书上说,前朝有位大将军,也是战功赫赫,威震四方,朝野上下无不敬服。”

她说到这里,特意看了一眼华妃,笑道:“就跟年大将军一样,是国之柱石呢。”

华妃脸色稍霁,这还像句人话。

孙妙青却继续说了下去,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

“可后来,那位将军的威望太高,百姓们甚至只知有将军,而不知有天子。当时就有人劝皇帝,要早做打算,削其兵权,以防万一。”

殿内的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皇帝脸上的笑意未变,但眼神深处,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华妃脸上的血色,正在一点点褪去。

孙妙青却像是完全没察觉到气氛的变化,自顾自地、满是困惑地继续说道:

“可是呀,那位皇帝却驳斥了群臣。”

她抬起眼,眸光清澈如水,满是孺慕地看着皇帝。

“那位皇帝说,‘将军为国九死一生,朕若因功高而忌之,岂非令天下忠臣寒心?朕非但不能削之,反要愈加恩赏,以彰其功,以安其心。’”

“‘至于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小人妒才,朕信将军,亦信自己。朕要做的,是让这份君臣之谊,成为千古佳话,而非君臣相疑的笑话。’”

这一番话,说得是何等的大气磅礴,何等的推心置腹!

华妃几乎要喜极而泣,激动地看向皇帝:“皇上圣明!臣妾就知道,皇上与那位明君一样,是信哥哥的!”

她这话一出口,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苏培盛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胸口里。

皇帝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

他静静地看着华妃,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孙妙青这番话,看似句句在为年羹尧开脱,句句在捧皇帝为千古明君,可实际上,却是一个最恶毒的陷阱!

她将皇帝高高架起,放在了“千古明君”的宝座上。

她将年羹尧,放在了那个“功高震主”的将军位置上。

她更借着华妃的口,逼着皇帝当场表态——你到底是不是那位“明君”?你到底信不信你的“大将军”?

如果皇帝承认自己是明君,就必须容忍年羹尧的一切,否则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可哪个皇帝,能真的容忍一个“百姓只知有将军,而不知有天子”的臣子?

这是一个阳谋。

一个逼着你喝下毒酒,还得笑着说“此酒甚美”的阳谋!

孙妙青仿佛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闯了祸,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起身跪倒在地,声音里带着哭腔。

“皇上恕罪!臣妾……臣妾只是觉得那位皇帝真是太好了!臣妾是想说,皇上待年大将军,比那位皇帝还要好上千倍万倍!”

“有皇上这样的明君在,年大将军和我兄长,定能安心为国效力,绝不会重蹈史书上那些悲剧的覆辙!”

她趴在地上,香肩微颤,哭得梨花带雨,仿佛真的只是一个读了故事有感而发、却说错了话的无知妇人。

可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蜜的刀子,狠狠扎在皇帝和华妃的心上。

“悲剧的覆辙”五个字,如同一道催命符,在翊坤宫上空盘旋。

许久。

久到华妃的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皇帝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起来吧。”

“夜深了,朕也乏了。”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孙妙青,语气里竟带上了一丝难得的温和。

“你身子重,地上凉,快回去歇着吧。”

“是……臣妾告退。”

孙妙青由安陵容颤抖着扶起,恭敬地退出了翊坤宫。

一走出那温暖如春的宫殿,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安陵容一个激灵,才发觉自己背后早已被冷汗湿透。

她看着身旁仪态依旧从容的孙妙青,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姐姐,你……”

孙妙青回头,望了一眼那灯火辉煌、此刻却死寂无声的翊坤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快意的弧度。

“她想拿你当个玩意儿羞辱,我就让她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诛心。”

“她以为年家是她的擎天柱,是她的靠山。”

孙妙青的声音在夜风中清晰无比。

“殊不知,那座山越高,风越烈。”

“今晚,我不过是帮着皇上,在那山顶上,又狠狠地推了一把。”

***

皇帝走后,翊坤宫的暖意仿佛被一并抽空。

华妃瘫坐在榻上,脸色惨白如纸。

“哐当!”

一声脆响,撕裂了死寂。

颂芝刚端上前的茶盏被她挥手扫落在地,滚烫的茶水和碎瓷溅得到处都是。

“润什么喉!”

华妃猛地站起身,华美的珠翠环佩撞击出刺耳的声响,像一串急促的警钟。

她在殿内来回踱步,像一头被无形牢笼困住的野兽。

“那个贱人!”

“她就是故意的!”

“她算计我!”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怕,胸口剧烈地起伏,呼吸都带着灼人的热气。

“什么前朝野史,什么将军威望!”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刀子,往皇上心里捅!”

“她想挑拨皇上和哥哥的关系!”

颂芝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收拾着碎片,战战兢兢地劝道:“娘娘息怒,仔细气坏了身子。那妙贵人不过是仗着肚子,逞一时口舌之快,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你懂什么!”

华妃厉声呵斥,眼中是淬了毒的恨意。

“她今晚这么一闹,皇上的疑心就种下了!”

“哥哥在外领兵,威望一日高过一日,皇上本就……”

她说到一半,猛地噤声。

那个最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缠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浑身冰冷。

不行。

绝不能坐以待毙。

她必须想办法补救!

***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

殿内却寂静得能听见烛芯燃烧时,那一声轻微的“哔剥”声。

皇帝独自坐在龙案前。

面前摊着一份奏折,他的目光却空洞地落在虚空某处,许久未动。

苏培盛端着一盅参茶进来,殿内气压低得让他几乎不敢呼吸。

他踮着脚,悄无声声地将茶盏放在案头。

“苏培盛。”

皇帝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奴才在。”苏培盛心头一跳,连忙躬身。

“你说,朕……算是个什么样的君主?”

这个问题,如同一块巨石轰然砸入深潭。

苏培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死死贴着冰凉的金砖。

“皇上圣明睿智,宽仁爱物,是千古难遇的圣君!”

“圣君?”

皇帝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刺骨的寒。

他放下手中的朱笔,缓缓走到窗边,负手看着殿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朕方才一直在想,妙贵人今晚说的那个故事。”

“她只说了开头,却没说结局。”

苏培盛的头埋得更低,冷汗顺着鬓角无声滑落。

“她倒是会挑好听的说,什么君臣佳话,什么千古明君。”

皇帝的声音越来越冷,像是殿外的寒风直接灌了进来。

“可她忘了告诉朕,史书上,那些功高盖主的将军,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他猛地转过身,眼中寒芒闪烁,慑得苏培盛一哆嗦。

“那位所谓的‘明君’,在杀了劳苦功高的将军后,夜里……又能睡得安稳吗?”

苏培盛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传朕旨意。”

皇帝回到龙案前,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却字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着刑部尚书徐元梦,密查年羹尧在西北用兵期间的所有文书奏报。”

“一钱一粮,一兵一卒,都要给朕查得清清楚楚!”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再让隆科多,去查查年羹尧的那些心腹部将。”

“朕要知道,他们心里,究竟还记不记得谁才是大清的天子!”

“嗻!奴才遵旨!”

苏培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养心殿,重归寂静。

皇帝重新拿起那份奏折,却发现上面的字迹在眼前晃动,怎么也看不真切。

他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孙妙青最后那句带着哭腔的话——

“绝不会重蹈史书上那些悲剧的覆辙!”

悲剧……

到底是谁的悲剧?

***

景仁宫。

皇后正在灯下,慢条斯理地用银签修剪着一盆兰花。

剪秋快步从殿外走进来,压着嗓子,语气里是再也掩不住的兴奋。

“娘娘,翊坤宫那边出事了!”

皇后手中的银签微微一顿,剪下了一片多余的叶子,头也未抬。

“说。”

“今夜皇上在翊坤宫,华妃故意为难安常在,深更半夜宣她去唱曲。谁知妙贵人竟陪着一道去了,还在皇上面前,说了个什么前朝大将军功高震主的故事……”

剪秋将今晚听来的事,添油加醋地学了一遍。

皇后听完,终于放下了银签。

她的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这个孙妙青,倒是比本宫想的,还要有本事几分。”

“可不是嘛!”剪秋上前一步,低声道,“她这一手,既全了安常在的体面,又不动声色地给年家埋了颗雷!奴婢听说,皇上从翊坤宫出来时,脸色难看得很!”

“皇上生性多疑。”

“年羹尧功高震主,本就是悬在皇上心头的一根刺,只是无人敢去碰。”

“如今孙妙青将这根刺,血淋淋地挑了出来,皇上岂会不多想?”

皇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快意。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遥遥望着远处翊坤宫的方向。

那里的灯火,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年家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剪秋喜上眉梢:“那咱们景仁宫的压力,可就小多了。”

“小多了?”

皇后回头看她,眼神幽深。

“不。”

“是我们的机会,要来了。”

***

春熙殿内,暖意融融。

安陵容捧着一杯热茶,手却还是冰的,心跳也迟迟未能平复。

“姐姐,你今晚那番话……真的不要紧吗?”

她看着正慢悠悠喝着燕窝粥的孙妙青,满脸都是后怕。

“万一华妃娘娘记恨在心,要报复……”

“她?”

孙妙青放下汤匙,轻抚着小腹,神情惬意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她现在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来寻我们的麻烦?”

“我说的句句是史书记载,字字是称颂皇上,她能抓着我哪一句的错处?”

安陵容还是不放心:“可是皇上……皇上会不会觉得姐姐你是在……”

“是在提醒他?”孙妙青截住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人心的清明。

“傻妹妹,皇上是何等精明的人。”

“他心里对年羹尧的忌惮,早就有了。”

“我今晚,不过是把那层窗户纸给捅破了,给了他一个动手的由头罢了。”

她看着安陵容依旧惶惑不安的脸,语气温和了些。

“你放心,有我在,华妃不敢再轻易动你。”

“倒是你自己,往后行事务必小心,别再让人拿住错处。”

安陵容感激地点头,眼眶微红。

“多谢姐姐今日出手相救。”

“我们是自己人,不必说这些。”

孙妙青拍了拍她的手,又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忽然笑了。

“再说了,今晚立功的,可不止我一个。”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声音里带着几分俏皮。

“咱们娘俩,也算是为皇上分忧了,对不对?”

安陵容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的恐惧终于散去,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是啊。

华妃是凶。

可这宫里,最凶的,永远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

孙妙青今晚,不过是借了天子的刀,去斩华妃的根。

这一刀。

又准,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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