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降位常在(1/2)
春禧殿的旨意如惊雷裂帛,滚过紫禁城朱红宫墙的每一道纹路,将春日宫闱的清寂炸得粉碎。那道贬斥的谕令像淬了冰的石子,投入后宫平静的湖面,瞬间掀起滔天巨浪,惊得檐下铜铃乱响,枝头新绿都簌簌发抖。
翊坤宫的青石板甬道上,晨露未干,映着天光泛着冷润的光泽。甄嬛与愉妃海兰并肩而行,衣袂轻扬间,还携着春禧殿残留的诡异气息——淡淡血腥混着百合熏香,甜腻中裹着刺骨的寒凉,像是刚从一场精心伪装的噩梦中走出。甄嬛一身绣暗纹兰草的常服,料子是上好的云锦,经纬之间织就暗雅流光,仿佛一阵春风便能拂动衣袂,显出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她眉宇间凝着的沉凝,眼底是未散的霜雾,那是久居上位者惯有的沉静,亦是洞悉世事的清明。
海兰身上的宫装,银线绣的缠枝莲纹在日光下若隐若现,她步履轻缓,神色淡然,与甄嬛并肩时,刻意落后小半步,既显姐妹情深,又不失尊卑礼数,唯有眼底深处藏着几分探究,像平静湖面下暗涌的流波。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皆敛声屏气,头埋得极低,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缓,只听得见裙摆扫过地面的窸窣声,像是怕惊扰了两位主子心头的沉思,更怕扰了娴贵妃周身那股无形的威仪——如今六宫诸事皆由甄嬛主持,她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都牵动着后宫的风风雨雨,无人敢有半分轻慢。
“姐姐,皇上此番决断,未免太过仓促了。”海兰率先开口,声音压得极低,便于密谈,“齐太医所言两种药物,一诱孕象,一催血崩,药性相悖却又配合得丝丝入扣,绝非顺妃自为所能解释。”
甄嬛微微颔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一方素色丝帕,帕角绣着的兰草暗纹被指尖捻得发皱,丝线起了毛边,一如她此刻纷乱的心绪:“正是这般蹊跷。方才在春禧殿,你我都亲眼见了顺妃那模样——发髻散乱,宫装染血,哭得肝肠寸断,伏在地上死死抓着皇上的龙袍,眼神里满是绝望与不解,那股悲痛欲绝的劲儿,绝非作伪。”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甬道旁抽芽的碧桃枝上,嫩蕊初绽,带着春日的鲜活,语气却添了几分沉沉的思索,“顺妃出身钮祜禄氏,虽非嫡长,却也是正经的八旗贵女,家世根基摆在那里,本可凭身份稳步立足。她在宫中虽不算得宠,但若真怀了龙胎,那便是泼天的福分,只会视若珍宝,捧在手心呵护,怎会自毁前程,甘冒欺君的灭顶之罪?”
两人踏着青石上的朝露缓步前行,鞋履碾过露珠的轻响,在寂静的宫道上格外清晰。行至转角,早有翊坤宫的宫女捧着暖炉等候,见甄嬛走来,连忙上前屈膝奉上,低声道:“主子,晨间风凉,暖暖手吧。”甄嬛抬手接过,暖炉的温度透过锦缎传至掌心,却暖不透心底的寒凉,她淡淡吩咐:“往后晨间出行,不必多备这些,仔细伺候着便是。”宫女应声退下,不敢有半句多言。
入了翊坤宫暖阁,地龙燃得正旺,温热的气息从金砖下缓缓升腾,清雅的檀香漫散开来,混着案头新换的兰花香,稍稍驱散了两人身上的寒气与春禧殿带来的阴霾。杜若早已备好热茶,紫砂茶盏温在银质托盘里,盏沿缀着细小的珍珠,精致却不张扬,恰如甄嬛的性子。见二人进来,杜若连忙上前奉茶,动作轻缓无声,又挥退了殿内闲杂人等,只留自己垂手侍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半句多余的话也不说。甄嬛与海兰分坐于紫檀木椅上,椅上铺着厚厚的云锦软垫,绣着暗金云纹,茶盏中氤氲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彼此的神色,只余下两道清瘦的身影在暖光中静默。
海兰端起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却未饮,目光落在茶汤中舒展的碧螺春茶叶上,“方才齐太医当着皇上与众妃的面询问时,我特意留意了她。那木禾看着老实本分,可提及顺妃近日饮食起居时,眼神躲闪,手指都在袖中不自觉地绞着,分明是藏了心事。”她抬眸看向甄嬛,眼底添了几分锐利,“顺妃性子多疑,在宫中没什么亲近之人,唯独信任木禾,饮食汤药皆由木禾亲手打理。若不是木禾出了差错,那药怎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了她的口?”
甄嬛指尖一顿,眸中闪过一丝锐光,随即又沉了下去,化作深不见底的潭水:“你观察得倒是仔细。那木禾看着忠心耿耿,实则未必可靠。这药恐怕也不是旁人能得到的。”她身为六宫之主,早已习惯了这般步步为营的算计,只是没想到,有人竟敢在她眼皮底下如此兴风作浪。
她顿了顿,目光越过窗棂,落在庭院中抽芽的柳枝上,嫩黄的柳芽缀在枝条上,透着春日的生机,却暖不透她心底的寒凉:“周太医在春禧殿诊脉时,我瞧着他神色迟疑,虽未明说,但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分明是觉得此事有蹊跷。而顺妃急功近利,一心想借着龙胎稳固地位,恰好成了别人手中最好的棋子。”她端起茶盏,却未饮,任由热气拂过指尖。
“那姐姐以为,这幕后之人会是谁?”海兰抬眸,眼底的淡然散去些许,多了几分凝重,指尖不自觉地握紧了茶盏。如今甄嬛是六宫表率,她的判断,便是后宫诸多人事的风向标。
“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甄嬛抬手抿了口热茶,温热的茶汤滑入喉咙,顺着食道暖下去,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后宫之中,心怀叵测者不在少数。此人定是想借顺常在之事搅动宫闱,或是打压异己,或是为自己谋利,坐收渔翁之利。”她转头看向侍立一旁的杜荷,语气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那是久掌宫务沉淀下的底气:“杜荷,你暗中查探三件事:其一,木禾近日是否与宫外之人有过接触;其二,太医院除周、齐二位太医外,谁曾为顺妃诊过脉,或是近期有谁领过类似的药物,无论是模拟孕象的,还是寒性烈药;其三,顺常在近日常与哪些人有过往来,言行举止可有异常。”
杜荷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应下,声音恭敬而坚定:“是,奴婢这就安排心腹之人隐秘查探,定当小心翼翼,不打草惊蛇。”她在翊坤宫伺候多年,深知自家主子的手段,既已吩咐,便需办得妥帖,不能出半分差错。
“切记,此事绝不可声张。”甄嬛叮嘱道,眸色沉沉,“皇上此刻正在气头上,盛怒之下最是不辨是非,此时深究,反倒容易打草惊蛇,让幕后之人察觉,提前销毁证据。我们只需静观其变,暗中收集线索,待时机成熟,真相自会水落石出。”她身为六宫之主,不仅要为自己谋划,更要维持后宫安稳,此事若处理不当,恐生更大祸端。
海兰微微颔首,重新端起茶盏浅饮一口,茶汤的暖意让她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姐姐所言极是。深宫之中,步步惊心,唯有沉得住气方能自保。顺常在的遭遇,也给你我提了个醒,便是身边最亲近之人,也未必可靠,往后行事,更要多留个心眼。”尤其是如今姐姐位高权重,更是众矢之的,不得不防。
暖阁内复归寂静,檀香与茶香交织缠绕,漫过案头的兰草,飘向窗外。庭院里的柳枝在春风中轻轻摇曳,光影透过窗棂落在金砖上,斑驳晃动,却照不进殿内人心的深沉。甄嬛望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心中虽有诸多疑虑,却并未锁定任何一人——这后宫之中,有权有势者、心怀野心者、暗藏怨恨者皆有可能,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任何猜测都只是空谈。她能做的,便是耐心等待,布下罗网,静待那幕后之人露出马脚。
钟粹宫的庭院里,几株海棠抽芽吐绿,嫩粉色的花苞缀在枝头,鼓鼓囊囊的,透着几分春日的鲜活生机,却驱不散殿内弥漫的凝重气息。纯贵妃苏绿筠刚从春禧殿回来,一身湖蓝色宫装沾了些许尘土,裙摆下摆甚至蹭到了泥点,衬得她面色愈发苍白。她脚步虚浮,身形晃了晃,刚踏入正殿,便扶着朱红门框轻轻喘息,胸口起伏不定,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同住一宫的婉嫔与陈答应早已闻讯等候在殿内,见她这般模样,连忙上前搀扶。
婉嫔性子温婉,素来与世无争,连忙扶着苏绿筠在铺着软垫的软榻上坐下,亲手递过一杯温茶,声音轻柔:“姐姐,您慢些喝口水顺顺气,春禧殿之事想来是惊着您了,瞧您这模样,实在让人担心。”陈答应地位低微,性子怯懦,站在一旁,双手绞着衣角,手足无措地看着苏绿筠,连话都不敢多说,只敢用眼神示意关切。她们都清楚,纯贵妃虽位份不低,却素来胆小,且无人撑腰,如今娴贵妃权势日盛,后宫诸事皆由其决断,苏绿筠能倚仗的,不过是膝下一双儿女。
苏绿筠接过茶盏,指尖却控制不住地颤抖,茶水在盏中晃荡,险些洒出来。她勉强喝了一口热茶,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才稍稍压下心头的惶恐,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太吓人了……你们是没瞧见那场面,皇上龙颜大怒,当场一脚踹坏了春禧殿的梨花木脚踏,那声响震得人耳膜发疼。顺妃妹妹……如今该叫顺常在了,哭得撕心裂肺,跪在地上连连叩首,额角都磕出了血,却只换来皇上的冷斥,说她‘欺君罔上,不知廉耻’。”她想起方才在春禧殿,娴贵妃始终神色平静,那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让她既羡慕,又隐隐不安。
“姐姐,李玉公公已经将旨意传遍六宫了。”婉嫔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说顺常在伪造孕象,欺君罔上,罪无可赦,被禁足春禧殿,收回所有赏赐,用度也削减至常在规制,往后怕是再无晋封的可能了。”
苏绿筠的脸色愈发苍白,握着茶盏的手紧紧攥起,指节泛白,几乎要将那紫砂茶盏捏碎:“欺君罔上……这可是灭顶之罪啊……她怎么就这般糊涂,竟敢拿龙裔做文章?”她喃喃自语,眼神中满是惶恐与不解,“皇上最看重龙嗣,最恨被人欺瞒,她出身钮祜禄氏,安安分分过日子便是,为何要走这般险棋,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说着,她不自觉地想起自己的一双儿女,三阿哥即将大婚,四公主璟妍刚满十一岁,正是需要安稳环境的时候,她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陈答应终于鼓起勇气,细声细气地说道:“贵妃娘娘,您别太担心了,顺常在是自己犯了错,与您无关。皇上英明睿智,不会迁怒于旁人的。您还有三阿哥和四公主在身边,三阿哥即将大婚,皇上素来重视,四公主乖巧可爱,定会为您加分,娴贵妃娘娘素来公正,也不会无端苛责您的。”
“话虽如此,可后宫之中,牵一发而动全身啊。”苏绿筠叹了口气,眼底满是不安,抬手按着心口,似是要按住那翻腾的惶恐,“我也有皇子,皇上会不会觉得,我们这些有孩子的妃嫔,都想着母凭子贵,不择手段?万一有人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说我什么坏话,皇上会不会也对我生疑?娴贵妃如今执掌六宫,若是她也对我有了猜忌,我在这宫中,可就真的无依无靠了。”她深知自己性子软弱,论智谋、论手段,都远不及甄嬛,可顺妃之事,让她意识到,有些灾祸,并非你不招惹,便不会降临。
婉嫔连忙劝道:“姐姐多虑了。您素来温婉贤淑,待人宽厚,皇上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娴贵妃娘娘也并非苛责之人,她执掌六宫以来,一直公正行事,从未无端为难谁。顺常在之事,不过是她自己急功近利,妄图走捷径罢了,与您毫无干系。您只需安心调养身体,照顾好三阿哥和四公主,尤其是三阿哥的婚事,办得妥当些,便是最大的功劳,其余的事不必多想。”
“可我这心里,总是慌得很。”苏绿筠放下茶盏,指尖冰凉,“方才在春禧殿,齐太医当众说,顺常在体内查出两种药物,一种模拟孕象,一种导致出血。这事儿太过蹊跷,若真是有人陷害,那这后宫之中,岂不是处处都是陷阱?说不定哪天,就轮到我了。”她越想越害怕,身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浸湿了后背的衣料。
“往后我尽量少出门,少与人接触,除了给娴贵妃娘娘请安,便待在自己宫里闭门不出。”苏绿筠定了定神,语气带着几分决绝,“婉嫔妹妹,陈妹妹,你们也多留心,往后在宫中行事,务必谨慎再谨慎,话到嘴边留三分,千万别惹上是非,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三阿哥的婚事在即,四公主还小,我不能出事。”
婉嫔与陈答应连忙点头应下,两人心中也各自敲起了警钟。春日的暖阳透过窗棂洒在殿内,金砖泛着冷硬的光泽,却驱不散三人心中的寒意。在这深宫中,平安二字,竟比登天还难,尤其是在娴贵妃那般耀眼的光芒下,像纯贵妃这样性子软弱的人,更觉如履薄冰。
景仁宫的暖阁内,暖意融融,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糕点香气,混着熏炉里燃着的桂花熏香,甜得让人发腻。恭嫔乌雅氏身着一身桃红色绣蔷薇的宫装,料子是上好的妆花缎,蔷薇花纹繁复华丽,金线勾勒的花瓣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衬得她气色红润。她鬓边簪着一支珍珠步摇,珠翠环绕,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此刻她正斜倚在铺着狐裘软垫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块玫瑰酥,吃得津津有味,嘴角还沾着些许糖霜。听到宫女传来的消息,她眼睛猛地一亮,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笑容,手中的玫瑰酥也忘了吃。
“你说什么?顺妃那贱人,被降为常在了?还被禁足在春禧殿,收回了所有赏赐?”恭嫔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尾音都微微上扬,难掩心中的畅快。
“是,主子,李玉公公亲自到各宫传的旨,说顺常在伪造孕象,欺君罔上,罪无可赦,往后用度都按常在规制来,没有皇上的旨意,终生不得出春禧殿半步。”宫女连忙回道,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语气恭敬又谄媚。
“好!好得很!”恭嫔拍了拍手,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细纹都挤了出来,“我就说她是个不安分的东西,空有钮祜禄氏的家世,却没半点脑子,无宠无势,也敢痴心妄想母凭子贵,真是自不量力!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落得个降位禁足的下场,真是大快人心!”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露出得意又骄傲的神色,眼神中满是憧憬,“我虽是包衣出身,从前在她面前总矮一截,可如今呢?宫里有孕的,就只剩我一个了。皇上最看重龙嗣,以后定会日日来看我,对我愈发重视。我的孩子,将来便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到时候,我就是妃,甚至是贵妃,再也不用看那些家世显赫的贵女脸色,就连娴贵妃,也得让我三分!”
宫女连忙奉承道:“主子说得是!您如今怀了龙胎,可是皇上的心头宝,将来小阿哥平安出生,主子的地位定会稳如泰山,整个后宫,谁还敢不敬重您?那顺常在就算出身再好,如今也只是个被禁足的罪妇,连给主子提鞋都不配!”
“那是自然!”恭嫔笑得愈发得意,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浓茶,压下口中的甜腻,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我倒要看看,她被禁足在春禧殿,没了赏赐,减了用度,每日只能吃些粗茶淡饭,往后怎么在宫里立足!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忘了,在那春禧殿里自生自灭!”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抬手理了理鬓边的步摇,“你去告诉小厨房,往后每日都给我准备一份精致的安胎药膳,燕窝、人参这些滋补的东西都用上,我要好好调养身体,让我的小阿哥平平安安地出生。另外,明日我要去给娴贵妃娘娘请安,顺便在她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让她也看重我,知道我腹中的龙裔金贵,往后在宫中,也能多些照拂。”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一定让小厨房好好准备,保证合主子的口味。”宫女连忙应下,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恭嫔望着窗外的春日美景,庭院里的牡丹开得正艳,姹紫嫣红,一如她心中的憧憬。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母凭子贵,权倾后宫的模样,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她深知娴贵妃的厉害,却也明白,在皇嗣面前,即便是贵妃,也不能太过放肆,只要她能平安生下皇子,往后的路,定会一片坦途。
而在景仁宫的另一处偏殿内,忻贵人戴佳舒窈正坐在梳妆台前,由宫女为她梳理发髻。铜镜是上好的黄铜所制,打磨得光亮如镜,映出她姣好的面容。听到隔壁恭嫔那毫不掩饰的得意笑声,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眼底却闪过一丝浓烈的嫉妒,像淬了毒的针。
“主子,恭嫔娘娘那边高兴得很呢,四处派人传话,说如今宫里只有她有孕,皇上定会更疼她,往后要封妃、封贵妃,连娴贵妃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贴身宫女压低声音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与替自家主子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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