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降位常在（2/2）

忻贵人轻轻“哼”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不屑，抬手拨了拨鬓边的珠花：“得意什么？不过是占了个先机罢了，怀了个龙胎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娴贵妃娘娘执掌六宫多年，根基深厚，岂是她一个包衣出身的嫔妃能比的？顺妃也是个没用的，空有家世，连伪造孕象都能被揭穿，真是蠢得无可救药，白白浪费了那样好的机会。”

她看着铜镜中自己的面容，眉如远黛，目若秋水，肌肤白皙，容貌丝毫不输恭嫔，眼底闪过一丝野心：“论容貌，论家世，我哪点比不上她？她不过是运气好，先怀上了龙胎罢了。只要我能尽快怀上，皇上定会更疼我，到时候，哪还有她恭嫔的位置？娴贵妃娘娘心思深沉，手段高明，我若能得她几分青眼，再怀上龙胎，往后在宫中的地位，定会远超恭嫔。”

宫女连忙说道：“主子说得是，您这般貌美，又知书达理，皇上心里定然是有您的。只要您好好调养身体，平日里多去御花园走动，说不定就能偶遇皇上，到时候主子好好表现一番，定能得偿所愿，早日怀上龙胎，到时候，主子的地位定会远超恭嫔，就连娴贵妃娘娘，也会对您另眼相看。”

“但愿如此。”忻贵人轻轻抚摸着梳妆台上的一支羊脂玉簪，那是皇上之前赏赐给她的，玉质温润，是她最珍视的物件，“顺常在的下场，也给我提了个醒，想要母凭子贵，光有野心还不够，还得有智谋，不能像她那样鲁莽，急于求成反而弄巧成拙。娴贵妃娘娘便是最好的例子，她步步为营，才有了今日的地位，我得多学着些。”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你去告诉小厨房，以后多做些滋补的药膳，鹿茸、当归这些都用上，我要好好调养身体，为怀上龙胎做准备。另外，每日傍晚，你陪我去御花园散步，穿上那件水绿色的宫装，带上皇上赏的那把团扇，说不定就能偶遇皇上，让皇上记起我。再打听打听娴贵妃娘娘的喜好，我也好投其所好，讨她几分欢心。”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一定把一切都打理妥当。”宫女连忙应下，转身退了出去。

忻贵人看着铜镜中自己的笑容，眼底满是期盼与野心。她不信自己比不过恭嫔，更不信自己会一直无宠，只要能怀上龙胎，再得到娴贵妃的些许照拂，她就能在这深宫中站稳脚跟，拥有至高无上的荣耀与权力。

咸福宫的暖阁内，气氛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晋贵人富察兰茵身着一身浅蓝色宫装，料子素雅，只在袖口绣了几朵小小的白梅，她正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握着一方素色丝帕，指节泛白，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满是惶恐与不安。听到宫女传来的消息，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像风中的枯叶。

“主儿，您别害怕，顺常在是自己犯了错，伪造孕象欺君，才落得这般下场，与您无关，皇上不会怪罪您的，娴贵妃娘娘也素来公正，不会无端迁怒旁人。”贴身宫女连忙上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怎么能不怕呢？”晋贵人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险些掉下来，“皇上震怒之下，连顺妃那样家世显赫的都能说降就降，说禁足就禁足，万一我哪里做得不好，惹皇上不高兴了，或是触怒了娴贵妃娘娘，是不是也会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她素来谨慎，在宫中一直小心翼翼。如今出了顺常在一事，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下一个牺牲品。

“主儿，您平日里行事谨慎，待人谦和，从不参与宫中争斗，皇上怎么会怪罪您呢？娴贵妃娘娘执掌六宫以来，一直赏罚分明，只要您安分守己，她绝不会为难您的。”宫女劝道，“您就放宽心，好好保重身体，别想太多，平平安安过日子就好。”

“话虽如此，可深宫之中，变数太多，人心叵测啊。”晋贵人叹了口气，眼底满是不安，“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陷害，什么时候就会莫名触怒龙颜？顺常在就是个例子，她本想借着龙胎攀附皇上，稳固地位，却没想到落得如此下场，说不定就是被人陷害的，可皇上盛怒之下，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娴贵妃娘娘虽在场，也未曾多言，想来也是顾及皇上的颜面。”

她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脚步急促，心中充满焦虑：“以后咱们更要小心行事，少说话，多做事，尽量不引人注目。”宫女看着她惶恐不安的模样，只能在一旁默默叹气，递上一杯温茶。深宫之中，平安二字，谈何容易？尤其是在这妃嫔众多的后宫之中，想要独善其身，更是难如登天。

而在咸福宫的另一处偏殿内，谨贵人钮祜禄姈月正坐在窗前，手中拿着一本诗集，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飘向窗外抽芽的柳枝，神色平静无波，仿佛窗外的风波与她毫无干系。只有指尖偶尔划过书页的动作，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听到宫女传来的消息，她紧绷的肩膀悄然放松，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无从捕捉，如同流星划过夜空。

“皇上没有让人深究，只是降了她的位份，禁足了事？”谨贵人的声音轻柔，像春日的微风，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有仔细分辨，才能察觉其中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与释然。

“是，主子。李玉公公传旨时，只说顺常在伪造孕象，欺君罔上，罪无可赦，并未提及要追查背后之人。娴贵妃娘娘在一旁也未曾多言，想来是也认同皇上的处置，不愿再生枝节。”宫女回道，脸上带着几分庆幸，“想来皇上是真的恼怒顺常在欺瞒，又顾及钮祜禄氏的颜面，不愿深究，免得闹大了不好收场，所以才匆匆处置了顺常在，平息此事。”

“嗯。”谨贵人轻轻应了一声，将诗集放在案上，目光落在案头一方精致的端砚上，砚台边缘刻着细密的缠枝莲纹，是她入宫时父亲特意为她寻来的，质地温润，是上好的珍品。她指尖摩挲着砚台的纹路，心中暗道：终究是成了。顺常在，你占着钮祜禄氏的名头，却只有那点浅薄的心思，空有美貌与家世，却无半分智谋，也配与我争宠？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主子，如今顺常在失宠被禁足，后宫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这对您来说，是个好机会。”宫女连忙说道，“您也是钮祜禄氏，论家世、论才情、论容貌，哪点比不上顺常在？如今她倒了，您定能得到皇上的重视，说不定很快就能晋位。娴贵妃娘娘虽掌六宫，但看在太后娘娘的份上，她想必也会对您多些照拂。”

谨贵人眼中闪过一丝野心，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那笑容温婉中带着几分坚定：“你说得对。顺常在失宠，恭嫔怀了龙胎，忻贵人也在暗中较劲，我若不抓紧机会，怕是永远得不到皇上的青睐。娴贵妃娘娘心思深沉，绝不会轻易偏袒任何人，我若想站稳脚跟，还得靠自己。”

她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的面容，眉如远黛，目若秋水，褪去了往日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与坚定。“我自幼习书法绘画，不如画一幅《春日兰芷图》献给皇上。皇上素来喜爱书画，尤其是兰花，赞其清雅高洁，我画的兰花，想来能入他的眼，让他记起我的才情。”

“主子说得是！”宫女连忙奉承道，“您画的兰花栩栩如生，清雅脱俗，比宫中那些画师画得还要好，皇上定会喜欢。顺常在只会用旁门左道争宠，哪及得上主子您的才情与智慧？”

谨贵人微微颔首，心中已有了盘算。顺妃的教训让她明白，深宫立足，不仅要有家世，还要有智谋和资本，更要懂得隐忍与筹谋。她不会像顺妃那样鲁莽，急于求成，而是要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用才情吸引皇上的目光，用智谋化解危机，将属于自己的恩宠牢牢握在手中。

“取我最好的宣纸和颜料来，再研一砚新墨。”她转身吩咐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要即刻作画，明日便让人送到养心殿去，务必让皇上看到。”

“是，奴婢这就去。”宫女连忙应下，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心中为自家主子感到高兴。

谨贵人重新坐回案前，看着铺展开的雪白宣纸，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顺妃已倒，后宫的格局即将变动，这正是她崭露头角的最佳时机，她绝不会错过。

咸福宫的后殿内，颖常在巴林湄渃正坐在椅子上，手中的茶杯被捏得紧紧的，指节泛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幻不定。听到宫女传来的消息，她先是吓得浑身发抖，双手冰凉，如同坠入冰窖，生怕皇上追究起来，自己前几日频频去春禧殿探望的事会被牵连，落得个同谋的罪名，更怕娴贵妃娘娘因此对她产生猜忌。

“主儿，您别害怕，皇上只是降了顺常在的位份，禁足了她，并未追究其他人的责任。娴贵妃娘娘当时也在场，若是要追究，定会当场发问，您只是好心去探望顺常在，又不知情，皇上英明睿智，明察秋毫，绝不会怪罪您的。”贴身宫女阿宝连忙上前安慰道，递上一杯温茶。

颖常在深吸一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冰凉的指尖才渐渐有了一丝暖意，心中的恐惧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不满和埋怨：“真是个没用的东西！空有钮祜禄氏的家世，却如此愚蠢，好好的一副牌，被她打得稀烂！”她想起自己之前频频去春禧殿探望，不过是想借着顺妃有孕的东风，攀附一二，说不定还能借着顺妃的光，让皇上多留意自己几分，改善自己无宠的处境。却没想到顺妃竟是伪造孕象，如今落得降位禁足的下场，险些连累了自己。幸好皇上没有深究，否则自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想想都后怕。

“她也太蠢了！”颖常在忍不住抱怨，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带着几分怒意，“既然要伪造孕象，就该做得天衣无缝，找个可靠的人帮忙，谨慎行事，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被揭穿？被人下药出血，却连是谁害了她都不知道，只会哭着让皇上做主，真是扶不起的阿斗，白白浪费了我一番心思！”

阿宝连忙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主儿，您别生气，顺常在蠢是她自己的事，幸好没牵连到您。以后我们离她远些就是了，免得被她连累，惹祸上身。”

“说得对。”颖常在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心中的不快一扫而空，“以后再也不去春禧殿了，省得惹祸上身。不过，顺常在失宠，对我来说也未必是坏事，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我反而多了几分机会。”她顿了顿，心中有了盘算，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如今顺常在被禁足，恭嫔怀了龙胎，忻贵人、谨贵人等人也在暗中较劲，我若想脱颖而出，就得另辟蹊径，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我是蒙古出身，自幼习得蒙古舞，不如好好练习，下次宫中设宴，在皇上面前展露一番。蒙古舞豪迈大气，不同于宫中的柔媚之舞，定能吸引皇上的注意，让皇上记住我。”

“主儿说得是！”阿宝连忙奉承道，“您的蒙古舞跳得那般好，豪迈奔放，舒展大气，宫中无人能及，皇上定会喜欢。到时候，您定能得宠，再也不用看旁人的脸色，也不用再依附他人了。”

颖常在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心中充满了信心。顺妃的下场让她明白，深宫之中，攀附他人靠不住，唯有依靠自己的本事，才能站稳脚跟，获得皇上的青睐。她不会像顺常在那样愚蠢，要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争取皇上的恩宠，在这深宫中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阿宝，取我的蒙古舞衣和舞鞋来，再让人在殿中铺好软垫，我要即刻开始练习。”她站起身吩咐道，语气中满是坚定与期待，“我要把蒙古舞的豪迈与灵动都展现出来，让皇上眼前一亮，也让其他妃嫔看看，我并非平庸之辈。”

“是，主儿！”阿宝连忙应下，转身快步退了出去，心中也为自家主子感到高兴。

颖常在走到殿中央，活动了一下筋骨。很快，阿宝便带着宫女们铺好了软垫，捧来了舞衣。那是一件鲜红色的蒙古袍，料子轻盈，裙摆宽大，袖口和衣摆都绣着金色的云纹和卷草纹，腰间系着一条银色的腰带，上面挂着小巧的银铃。她换上舞衣，走到软垫中央，深吸一口气，随着心中默数的节拍，开始舞动起来。

她的动作舒展大气，充满了力量感，硬肩、碎抖肩的动作干净利落，肩部随着节拍轻轻颤动，如同草原上迎风摇曳的格桑花；柔臂舒展时，如同雄鹰展翅，翱翔在辽阔的草原上；勒马造型时，下巴微扬，眼神飒爽坚定，仿佛正骑在骏马上，驰骋在茫茫草原；甩动裙摆时，宽大的红裙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悦耳动听。她的表情豪迈敞亮，嘴角拉开，苹果肌提起，眼神坚定地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故乡的草原与蓝天，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

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咸福宫的各个殿宇，将朱红的梁柱、精致的陈设都镀上了一层暖金，却照不透人心的复杂与幽暗。顺妃降位的消息，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后宫激起层层涟漪，打破了原有的平衡。后宫的争斗，从来都不会停歇。春日渐暖，宫苑中的花木愈发繁盛，而深宫中的人心，却比冬日的寒冰还要寒凉，比黑夜还要幽暗。这场由顺妃伪造孕象引发的风波，不过是后宫无数争斗中的一场，而更大的风暴，还在悄然酝酿，等待着爆发的时刻。甄嬛坐在翊坤宫的暖阁中，望着窗外渐浓的春色，眼底一片沉静，她知道，这场戏，才刚刚开始，而她，必须做那个笑到最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