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瓦舍生光(1/2)
社区食堂的蒸汽漫过青石板路时,林羽正蹲在李家老宅的天井里丈量尺寸。青灰色的地砖缝里嵌着青苔,丈量绳绕过百年石榴树的树干,在地面围出个不规则的椭圆——这是社区主任张姐特意留的“试验田”,要把老宅院的闲置空间改造成灵草培育角。“这宅子住过七代人,”张姐擦着雕花木门上的浮尘,门楣上“耕读传家”的匾额已有些斑驳,“老一辈爱在天井里种些薄荷、紫苏,说能‘接地气’。”晨露从石榴树叶尖滴落,在青砖上砸出细小的湿痕,像时光留下的标点。
古建保护专家周老师带着卷尺进来时,林羽正在绘制种植草图。图纸上,灵草与薄荷的种植区用不同颜色标注,沿着墙角呈带状分布,“得顺着老宅的排水坡度,”周老师指着图纸上的箭头,“明清民居的天井都有‘四水归堂’的讲究,雨水顺着檐角汇入天井中央,灵草得种在水流经的地方,既得滋润又不涝根。”她翻开带来的《营造法式》,泛黄的书页上画着类似的庭院布局,“古人早把草木与建筑的关系琢磨透了,咱们不过是拾人牙慧。”
社区的老人们闻讯聚在天井里。七十岁的陈大爷扛着竹制花架,架腿上还留着早年刻的“民国三十八年”字样,“这架子当年摆在商铺门口,”他用袖子擦着竹节,“现在给灵草当‘楼梯’,让藤蔓顺着往上爬,不占地方。”卖过草药的王奶奶提着个陶罐,里面装着晒干的陈皮与艾叶,“按老法子,新栽的花草得拌点陈土,”她往陶盆里撒着碎屑,“就像给新生儿裹块旧布,能定神。”阳光穿过石榴树的缝隙,在众人忙碌的身影上织出金色的网。
第一批灵草幼苗在正午的阳光下移栽。林羽用竹片小心翼翼地起苗,土坨完整得像块褐色的印章,“《群芳谱》说‘移苗如移客,需带故土’,”他将幼苗放入陈大爷做的竹编盆,盆底垫着碎瓦片做排水层,“这些瓦片是从老宅屋顶捡的,带着火气,能防虫害。”周老师在旁用水平仪校准花架,气泡在玻璃管里微微晃动,“倾斜三度最合适,”她调整着支架角度,“既能让灵草多晒太阳,又符合古建‘顺势而为’的道理。”
午饭在社区食堂吃的槐花面。面条上撒着新摘的香椿碎,是张姐从老街巷的墙头摘的,“这些‘野生’的草木比人种的泼辣,”她给林羽添面时笑着说,“就像咱们社区的老人,看着不起眼,能耐大着呢。”陈大爷啃着馒头说起往事:“抗战时粮食紧张,整条街的人就靠天井里种的南瓜、萝卜活命,”他指着墙角的位置,“那里以前是个小菜畦,救过不少人的命。”林羽望着那片即将种满灵草的地方,突然觉得所谓“传承”,就是把救命的本事变成生活的诗意。
下午的改造遇到难题。老宅的墙角有处渗水,灵草幼苗刚栽下就蔫了叶尖,周老师用探针插入墙体,抽出时带着潮湿的白灰,“墙内的夯土遇水软化了,”她眉头微蹙,“得先做防潮处理,不然别说灵草,墙体都要出问题。”林羽想起泽丰村的“灰浆防潮法”,让陈大爷找来生石灰与桐油,按3:1的比例调成糊状,“这是老祖宗修粮仓的法子,”他用竹片将灰浆抹在墙根,“既能防潮又透气,比水泥好。”王奶奶在旁边烧艾草,青烟缭绕中,她说这是“驱潮气”的老规矩,草木的香气能渗入墙缝。
社区的孩子们放学后涌进天井。穿校服的小姑娘指着灵草叶片上的绒毛问东问西,戴红领巾的男孩则对竹编花盆兴趣浓厚,“陈爷爷,这竹子上的字是你刻的吗?”陈大爷放下手里的活计,拉着孩子的手在竹片上比划:“这叫‘阴刻’,得顺着竹纤维的方向下刀,”他突然来了兴致,“明天教你们用竹篾编小篮子,给灵草当‘小房子’。”林羽看着孩子们围着灵草叽叽喳喳,突然觉得老宅的天井变成了座微型学堂,草木是课本,老人是老师。
傍晚的霞光给老宅镀上金边时,周老师的团队完成了防潮层的处理。林羽蹲在墙角观察灵草,蔫了的叶片已经重新舒展,新叶的边缘泛着健康的嫩红,“你看,”他指着叶片上的水珠,“墙里的潮气被引出来了,刚好滋润根系。”张姐端来刚熬好的绿豆汤,粗瓷碗沿印着“为人民服务”的字样,“社区的年轻人听说要搞‘庭院经济’,都想捐些旧花盆,”她喝着汤说,“有个做设计的姑娘,说要把老酱油瓶改造成灵草盆,既好看又有念想。”
晚饭前的空闲,林羽跟着陈大爷逛老街巷。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两侧的老房子挤挤挨挨,墙头上探出野蔷薇的枝条,窗台上摆着用罐头瓶种的蒜苗。“三号院的老张会做竹篱笆,”陈大爷指着扇虚掩的门,“五号院的李婶种的紫苏最好,能治感冒。”走到巷尾的杂货店,老板正用旧茶缸泡着薄荷水,“给林老师尝尝,”他递过杯子,“这薄荷长在店门口的台阶缝里,没人管反而长得旺,就像你们的灵草。”
夜里的老宅格外安静。林羽在天井里搭了张竹床,躺着看石榴树的枝桠在月光里晃动。周老师带着红外测温仪来检测墙体温度,数据显示防潮层内外温差达5c,“效果比预期的好,”她收起仪器,“明天可以在隔壁的王家宅院扩大种植了。”远处传来社区活动室的音乐声,是老人们在跳广场舞,热闹的旋律与老宅的静谧形成奇妙的和谐。林羽摸出笔记本,借着手机光写下:“老宅的灵草教会我,传统不是守旧,是在时光里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就像这石榴树,扎根百年仍能结果。”
第二天清晨,竹艺师傅带着徒弟们来了。他们带来的竹料堆在巷口,青皮竹、楠竹、毛竹分门别类,“按陈大爷说的样式做花架,”师傅用砍刀劈开根竹筒,截面的竹节像朵绽放的花,“老宅子的木料讲究‘因材施用’,竹子也一样,细的编篮,粗的做架。”林羽和孩子们在旁帮忙,小姑娘们学着削竹篾,手指被划破了也不吭声,男孩们则用砂纸打磨竹架,扬起的竹屑在晨光里像金色的粉尘。
周老师的团队开始测量王家宅院的结构。这座老宅有个独特的“回”字形天井,中间的方池里还留着石雕的鱼纹,“这里以前是养鱼的,”社区的老人回忆道,“雨水汇到池里,既好看又能救火。”林羽望着干涸的池底,突然有了主意:“把灵草种在池边的台阶上,”他画出草图,“让根系顺着池壁生长,既利用了空间,又能吸收池底的潮气,就像古人‘鱼菜共生’的智慧。”
中午的社区市集设在巷口的空地上。林羽和老人们摆了个“灵草科普摊”,竹筐里放着不同生长阶段的灵草,旁边摆着《太初规则》的手抄本。穿旗袍的阿姨拿起株灵草仔细端详:“这草跟我外婆种的‘安神草’很像,”她说着眼睛亮起来,“小时候头疼,外婆就用它煮水给我洗额头,比吃药管用。”王奶奶接过话茬,讲起各种草木偏方,围听的人越来越多,青石板路上很快排起长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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