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灰烬哨站的血色黎明（1/2）
夜色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沉沉压在灰烬哨站破败的石屋上。风在荒草与断壁间呜咽，卷起细微的孢子尘埃，像一场永不停歇的灰色雪。林烬盘踞在二楼了望点，如同沉入幽暗深海的礁石，意识在识海中艰难地牵引着稀薄如雾的孢子能量，修补着千疮百孔的躯体和几近枯竭的精神。右臂伤口的麻痒感如同无数细小的虫蚁啃噬，新生的吞噬旋涡在虚空里缓慢旋转，每一次转动都牵扯着灵魂深处的疲惫。这具躯壳如同被榨干的河床，对能量的渴求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楼下，秦雨薇蜷在角落，裹着破旧毛毯的阿木紧贴着她，沉沉睡去，小脸在昏暗中苍白得近乎透明。秦雨薇的眼皮沉重得几乎黏在一起，却又被一种深入骨髓的警惕死死撑开，每一次屋外风声的异样起伏，都让她紧绷的神经如同即将崩断的弓弦。
“扑棱棱……扑棱棱……”
就是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振翅声，穿透了风声的呜咽，如同冰冷细密的钢针，猝然刺入林烬高度集中的感知！声音来源精准地定位在石屋后方，紧贴着陡峭山壁的方位！
不是一只！是数只！那翅膀扇动的频率沉重、粘滞，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皮革被强行撕扯般的质感！绝非自然界该有的声响！
林烬双眼骤然睁开，幽蓝的火焰在瞳孔深处一闪而逝，随即被绝对的冰冷取代。他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滑到二楼后墙的观察孔前。朽烂的木条和石块封堵的缝隙，仅余一道狭窄的视野。
惨淡的月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孢子云层，吝啬地涂抹在嶙峋陡峭的崖壁上。就在那几块狰狞突出的怪石顶端，数个模糊的黑影如同凝固的雕塑，静静蛰伏。
它们体型硕大，翼展远超寻常飞鸟，接近一米！灰黑色的羽毛并非柔软，反而在稀薄月光下泛着一种生铁般的、冷硬的金属光泽。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它们的头部——本该是鸟喙的位置，被一团不断蠕动、收缩、如同活物的灰白色肉质菌丝取代！那菌丝中央，一道深邃的裂口无声开合，隐约可见内里闪烁着寒芒的细密利齿！
变异鸦！而且是深度感染、被孢子菌丝彻底改造了猎杀器官的精英个体！
它们静默无声，那被蠕动菌丝包裹的“头颅”却在极其细微地转动，仿佛无数无形的触须正贪婪地探向石屋内部，死死锁定着下方——那里，是阿木沉睡的地方。特殊共生体散发出的、对它们而言如同灯塔般耀眼的孢子生命波动！
寒意瞬间攫住了林烬的心脏。这些东西，是循着阿木的气息追踪而至的！孢子生物之间的感知与吸引，竟如此诡异难防，远超他的预估！
他的左手无声抬起，掌心一点幽蓝光芒在绝对的黑暗中悄然凝聚，如同即将爆发的微型星核。烬灭之触的毁灭力量在血肉之下奔涌，渴望着撕裂与吞噬。右手同时稳稳按在了腰侧冰凉的p30L手枪握柄上。
必须清除！必须雷霆一击！否则，只要有一只发出警报，惊动整个鸦群甚至引来更恐怖的存在，这刚刚命名的灰烬哨站，顷刻间便会化为血腥的坟场！
就在他力量凝聚至顶点的刹那——
“嘎——！！！”
一声撕心裂肺、如同生锈铁片疯狂刮擦玻璃的尖利嘶鸣，猛地从其中一只变异鸦那蠕动的菌丝裂口中爆发！这声音带着强烈的精神穿刺感，狠狠撞向石屋！
“呃啊——！”楼下传来秦雨薇痛苦的短促惊呼。
几乎在同一时刻！
沉睡中的阿木，身体在毛毯下猛地弹动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他那双紧闭的眼睑骤然掀开！冰蓝色的瞳孔深处，一点纯粹、冰冷、如同初生翡翠般的翠绿光芒，毫无征兆地、猛烈地爆发出来！瞬间充盈了整个眼眸！
“嘎——！”
“嘎嘎——！”
尖啸如同点燃了引信！崖壁上所有静默的变异鸦瞬间被激活！灰黑色的金属羽翼在惨淡月光下猛地张开，刮起腥臭的旋风！它们如同被激怒的黑色闪电，从那嶙峋的怪石顶端爆射而出，目标直指二楼林烬所在的观察孔！速度之快，在空气中拉出数道模糊的残影！
“来了！”林烬心中警兆狂鸣！所有计划瞬间推翻！强攻！
他右手闪电般抽出p30L，左手掌心幽蓝光芒暴涨，整个人不退反进，如同炮弹般撞向那由朽木和石块封堵的后窗！
轰隆！
朽烂的木条和石块在狂暴的力量下如同纸糊般炸裂纷飞！冰冷的夜风裹挟着浓烈的孢子腥臭和鸦群俯冲的厉啸，狂灌而入！
第一只变异鸦的金属铁爪已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直抓林烬面门！那蠕动的菌丝裂口大张，露出里面密集的、滴淌着粘液的惨白利齿！
林烬眼中寒光如刀！左手带着幽蓝的残影，不闪不避，以更快的速度、更狂暴的姿态，狠狠一掌印在变异鸦抓来的铁爪之上！
嗤——！！！
令人牙酸的腐蚀声瞬间响起！幽蓝的烬灭之力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上黄油！变异鸦那只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利爪，连同半截坚硬如铁的小腿，在接触的刹那，如同被投入强酸的金属，瞬间扭曲、发黑、崩解！化为焦臭的黑烟和飞溅的粘稠组织液！
“嘎——！！！”剧痛让变异鸦发出凄厉到变形的嘶鸣，庞大的身体失控翻滚。
林烬毫不停留，身形在狭窄的窗口一晃，如同鬼魅般避开了另一只从侧翼袭来的鸦爪！右手p30L在几乎抵住第二只变异鸦那蠕动菌丝头颅的距离上，悍然开火！
砰！
枪火在黑暗中爆出刺目的橘红！特制的强装药弹头带着毁灭的动能，狠狠贯入那团灰白蠕动的菌丝中央！
噗嗤！
没有坚硬的骨骼阻挡！弹头如同打入一团腐烂的淤泥！大股灰绿色、散发着浓烈腐败气息的粘稠浆液混合着破碎的菌丝组织，如同被砸烂的浆果般猛烈爆开！腥臭的汁液溅了林烬半身！那变异鸦的头颅瞬间消失了大半，无头的尸体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倒飞出去，撞在崖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羽毛与污血四溅！
电光石火间，两只变异鸦毙命！
但鸦群的攻击如同汹涌的潮水！第三只、第四只已然近身！它们似乎毫无畏惧同伴的死亡，攻击配合带着一种冰冷的、非生物的精准！
一只从正面俯冲，吸引注意，另一只则狡猾地贴着陡峭的崖壁阴影，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直扑林烬因攻击而暴露的右侧空档！那带着倒钩的锐利脚爪，狠狠抓向林烬刚刚包扎好、还渗着血的右臂伤口！目标明确——废掉他持枪的手！
“小心右边！”楼下传来秦雨薇带着哭腔的尖叫！
剧痛和危机感让林烬的神经绷紧到极致！他猛地拧身，p30L枪口急促调转！但受伤的右臂动作终究慢了半拍！
眼看那闪烁着寒光的鸦爪就要撕裂绷带，再次洞穿他的血肉！
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奇异的、如同无数藤蔓急速生长的低鸣，毫无征兆地从石屋下方爆发！
噗！噗！噗！噗！
数条婴儿手臂粗细、布满粗糙木质纹理和尖锐棘刺的深褐色藤蔓，如同从地狱深处钻出的狂蟒，瞬间破开一楼后墙根潮湿松软的泥土和腐朽的墙基，带着沛然的巨力冲天而起！
其中一条藤蔓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横亘在那偷袭的变异鸦与林烬右臂之间！
咔嚓！
令人心悸的骨裂声响起！变异鸦那堪比精钢的脚爪狠狠抓在藤蔓布满尖刺的粗糙表皮上！尖刺崩断几根，但藤蔓的坚韧远超想象！巨大的冲击力反震之下，变异鸦的脚爪竟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它发出一声痛楚的尖啸，身形被震得歪斜。
另外几条藤蔓则带着狂暴的呼啸，如同巨大的鞭子，狠狠抽向正面扑来的那只变异鸦！
砰！砰！
沉重的抽击声如同擂鼓！那只变异鸦如同被攻城锤砸中，灰黑色的金属羽毛四散纷飞，庞大的身体被抽得凌空翻滚，狠狠砸在远处的崖壁上，发出骨骼碎裂的闷响，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林烬瞳孔骤缩！目光瞬间锁定楼下角落！
阿木！
他不知何时已经从毛毯中站了起来，小小的身体在黑暗中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此刻完全被一种狂暴的、非人的翠绿色光芒所充斥！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一片燃烧的、混乱的碧绿！他小小的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银发，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幼兽濒死般的痛苦呜咽。
“阿木！阿木你怎么了？！”秦雨薇惊恐万分，想要抱住他，却被阿木身上猛然爆发出的、充满压迫感的混乱气息逼得连连后退，跌坐在地。
那些破土而出的狰狞藤蔓，正是源于阿木脚下！它们如同他痛苦延伸的肢体，在空气中狂乱地挥舞着，尖端滴淌着植物汁液与鸦血的混合物。显然，强行催动这种超越他掌控极限的力量，正在对他造成可怕的反噬！
“压制他！别让他失控！”林烬的厉喝如同惊雷，在秦雨薇耳边炸响！他必须立刻解决掉剩下的威胁！
最后两只变异鸦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植物攻击和同伴的惨死震慑，发出惊惶的嘶鸣，振翅就想拉升高度逃离！
想跑？晚了！
林烬眼中杀意沸腾！左手掌心那点幽蓝光芒瞬间压缩到极致，如同即将超新星爆发的奇点！他放弃了瞄准，直接以意念锁定两只仓皇拉升的鸦影！
“烬灭——湮流！”
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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