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灰烬哨站的血色黎明（2/2）
一道凝练到近乎实质、只有手指粗细的幽蓝光束，无声无息地从他掌心激射而出！光束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留下一道真空的扭曲轨迹！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噗！噗！
两声轻响，如同烧红的铁钎穿透朽木！
一只变异鸦的胸膛和另一只的头颅（菌丝部分）同时被这道幽蓝光束精准贯穿！没有爆炸，没有火光，只有两个瞬间出现、边缘呈现绝对焦黑碳化的小洞！湮灭的力量在它们体内爆发，瞬间摧毁了一切生机！两只变异鸦的嘶鸣戛然而止，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僵硬地拍打了两下翅膀，便直挺挺地从半空中坠落，砸在哨站后方的乱石堆里，溅起一片尘埃。
石屋二楼窗口，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夜风灌入破洞的呜咽，以及楼下阿木那越来越痛苦、越来越狂乱的呜咽声。
林烬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如同风箱般起伏。强行催动“湮流”，几乎抽干了他刚刚恢复的一丝本源力量。他抹了一把脸上腥臭的鸦血和粘液，目光冰冷地扫过崖壁下几具扭曲的鸦尸，确认再无威胁，才猛地转身，两步并作一步冲下那摇摇欲坠的朽烂楼梯。
楼下情景触目惊心。
阿木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地上，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揉捏过。他双手死死抠着地面，指甲翻裂，渗出细小的血珠。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混乱的碧绿光芒，但光芒深处，却透出难以言喻的巨大痛苦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他喉咙里的呜咽已经变成了破碎的、如同坏掉风箱般的嗬嗬声，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墨绿色的、带着植物清香的粘稠液体——那是他体内共生植物反噬的征兆！
几条破墙而出的狰狞藤蔓并未消失，反而如同狂舞的魔影，在狭小的空间内疯狂扭动、抽打！其中一条带着尖锐的倒刺，正失控地朝着旁边吓呆了的秦雨薇横扫过去！风声凄厉！
“躲开！”林烬厉喝，身形如电前扑！
秦雨薇被这声暴喝惊醒，出于本能猛地向后翻滚！嗤啦！藤蔓末端的尖刺险之又险地擦过她的后背，将本就破烂的护士服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在她背上划出几道火辣辣的血痕！
林烬已扑至阿木身前！没有丝毫犹豫，那只布满暗金纹路的灰黑色魔爪，带着幽蓝的微光，直接抓向阿木剧烈起伏的胸口！目标正是那隐藏在皮肤之下、与灰白球茎连接的生命核心节点！
“呃啊——！！！”
就在林烬指尖即将触碰到阿木胸口的瞬间，蜷缩的阿木猛地仰起头，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混合了痛苦与暴戾的尖啸！一股混乱狂暴、充满植物腐朽气息的灰绿色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炸弹，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嗡！！！
无形的能量冲击波狠狠撞在林烬身上！他闷哼一声，前冲的身形被硬生生阻住！识海中刚刚稳定的吞噬旋涡疯狂震颤，本源之火剧烈摇曳！更可怕的是，那股混乱的精神力如同无数带刺的荆棘，狠狠扎入他的意识！
与此同时，阿木胸口的皮肤下，那些暗绿色的根须纹路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瞬间亮至刺目！纹路疯狂蔓延、凸起，皮肤被撑裂，墨绿色的粘液渗出！他身下的大地再次轰鸣！
轰！轰！轰！
又是数条更加粗壮、表皮如同覆盖着黑色角质层的恐怖藤蔓破地而出！如同巨蟒翻身，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近在咫尺的林烬和惊魂未定的秦雨薇狠狠绞杀、抽击而来！整个石屋都在剧烈震动，灰尘簌簌落下，墙壁上的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
“阿木！停下！”秦雨薇绝望地哭喊。
林烬眼中幽蓝火焰爆燃！魔爪不退反进，硬顶着狂暴的能量乱流和精神冲击，狠狠按在了阿木那散发着刺目绿光的胸口节点之上！
“给我——镇！！！”
掌心幽蓝光芒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轰然爆发！一股远比之前镇压球茎时更加霸道、更加蛮横的吞噬与湮灭之力，混合着他如同寒铁般坚韧的意志，化作无形的枷锁，狠狠贯入阿木体内，直冲那失控暴走的共生核心！
“呜——！”阿木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剧烈地抽搐起来！口中喷出的墨绿色粘液更多了！眼中混乱的碧绿光芒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疯狂地闪烁、明灭！那几条狂暴绞杀而来的黑色藤蔓，也在半空中猛地一滞，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压制！最粗暴、最直接的压制！林烬的精神力如同狂暴的洪流，狠狠冲击着阿木体内那混乱狂暴的植物意志！他的意识“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疯狂扭曲蠕动的灰绿色根须森林！充满了对血肉的贪婪、对生命的无限渴望、对一切束缚的暴戾反抗！
“臣服！或者——毁灭！”林烬的意识如同九天落下的雷霆，带着烬灭之触的终极威压，狠狠劈入那片混乱的根须森林！
轰隆！
意识层面的巨响！狂暴的根须森林如同遭遇了天敌，剧烈地翻腾、退缩！但那股暴戾的本能并未彻底屈服，依旧在疯狂地挣扎、反扑！林烬感到自己的精神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被那混乱的植物意志疯狂地撕扯、消耗！
僵持！凶险万分的僵持！
时间仿佛凝固。石屋内只剩下阿木痛苦的抽搐声、藤蔓僵在半空的嗡鸣、林烬粗重如牛的喘息，以及秦雨薇压抑的啜泣。
汗水混杂着污血，从林烬的额角大颗大颗滚落，滴在阿木苍白的小脸上。他右臂的伤口在巨大的力量对抗下再次崩裂，鲜血迅速染红了绷带，顺着手臂流下。精神力如同被千刀万剐，飞速流逝，识海中的吞噬旋涡转速越来越慢，本源之火的光芒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
就在林烬感觉自己即将被那混乱的植物意志拖垮的瞬间——
“呜……妈妈……冷……”
一个极其微弱、带着无尽委屈和恐惧的稚嫩呓语，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猛地刺破了狂暴能量与精神对抗的轰鸣！
是阿木！
在意识的最深处，在那片疯狂扭曲的根须森林的核心，一点微弱得几乎随时会熄灭的、纯净的冰蓝色光芒，如同迷失在黑暗暴风雨中的小小萤火，怯生生地、无比艰难地亮了起来！
那是阿木！真正的阿木！那个遗忘了名字，只剩下恐惧和茫然的孩子！
这声源自灵魂本源的微弱呼唤，如同最精准的钥匙，瞬间撼动了林烬强行构筑的镇压壁垒！更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让那疯狂反扑的植物意志，出现了一刹那的茫然和凝滞！
机会！
林烬眼中精光爆射！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冰冷与决绝，在这一刻尽数转化为一道无声的咆哮，狠狠贯入阿木的意识核心：
“阿木！醒来！控制它！这是你的力量！”
轰——！
仿佛某种坚冰被瞬间击碎！阿木身体猛地一弓，口中喷出一大口墨绿色的粘液！那双疯狂闪烁的碧绿眼眸中，混乱的绿色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冰蓝色的瞳孔重新浮现，虽然依旧涣散、虚弱，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茫然，但属于“人”的意识，终于艰难地占据了主导！
随着他意识的回归，那几条僵在半空、狰狞恐怖的黑色藤蔓，如同失去了力量的源泉，瞬间软化、枯萎！表皮迅速失去光泽，变得干瘪灰败，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枯藤，噼里啪啦地断裂、坠落在地，化为腐朽的碎屑。
狂暴的能量乱流也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无踪。
噗通。
阿木小小的身体彻底脱力，软软地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双眼紧闭，只有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汗水浸透了他银白色的头发，小脸苍白得如同金纸。
噗！
林烬也再也支撑不住，单膝重重跪倒在地，左手撑地，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全身的剧痛，口中甚至尝到了一丝腥甜。强行镇压一个失控的高阶共生体，其消耗远超他的想象。右臂的伤口血流如注，精神力的枯竭带来阵阵眩晕，识海一片空茫。
“阿木！林烬！”秦雨薇连滚爬爬地扑过来，泪水决堤。她先扑到阿木身边，颤抖着手试探他的鼻息和脉搏，感受到那微弱却平稳的生命迹象后，才猛地松了口气，几乎虚脱。随即又手忙脚乱地看向跪倒在地、气息萎靡到极点的林烬，“你怎么样？你的手！还在流血！”
“死不了……”林烬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扫过一片狼藉、如同被风暴蹂躏过的石屋。破碎的后窗灌入冷风，墙壁上遍布裂缝和藤蔓破开的孔洞，地上散落着鸦尸的残骸、枯萎的藤蔓碎屑和墨绿的粘液……刚刚建立的灰烬哨站，一夜之间已摇摇欲坠。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昏迷的阿木身上，眼神复杂难明。这个孩子，是巨大的宝藏，也是行走的灾难。他体内潜藏的力量与混乱，远超预估。
秦雨薇撕下自己身上还算干净的布条，颤抖着想要为林烬重新包扎那恐怖的右臂伤口。就在这时——
咚！
一声极其沉闷、如同巨大心脏搏动般的声响，毫无征兆地、清晰地，从众人脚下的大地深处传来！
整个石屋的地面随之微微一震！墙角簌簌落下更多灰尘。
林烬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极致的警惕！秦雨薇包扎的动作也僵住了，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骇。
那声响……不是来自外面！不是来自空中！
是地下！
咚！
第二声闷响再次传来！比第一声更加沉重！更加清晰！仿佛有什么庞大无比的东西，在深深的地底之下……被刚才那场激烈的能量爆发与血腥杀戮……惊醒了！
它正贴着灰烬哨站的地基之下……缓缓搏动！
林烬冰冷的视线死死盯在脚下布满裂缝和尘埃的地面，仿佛要穿透厚重的岩层，看清那深埋在地狱中的恐怖轮廓。他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无声地、极其缓慢地按在了腰间战术背包的侧面——那里，正隔着坚韧的布料，传来那颗被强行压制沉寂的灰白球茎，一阵细微却异常清晰的……脉动。
球茎的搏动，竟与地底深处那沉重的“咚……咚……”声……隐隐同步！如同两颗被无形丝线串联的、来自深渊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