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烧饭的不是神,是没忘的人(1/2)
拂晓的微光是一柄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割开了城市与天空的黏连。
林小树手机屏幕上的“暖灶地图”,就在这一刻,死了。
那片由无数善意光点构成的璀璨星河,在一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掐灭,变成了一块死寂的、黑色的玻璃。
后台服务器被强制离线,所有用户数据如被抽走灵魂的躯壳,冰冷冻结。
没有警告,没有预兆,只有彻底的、暴力的断联。
安宁管理总局。
这四个字像淬了冰的钢针,扎进林小树的脑海。
除了他们,没人有能力和动机发动如此规模的数字绞杀。
他胸中却没有预想的慌乱,反而升起一股冰冷的平静。
网络被切断了?
那就回到网络诞生之前。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充好电的备用电池塞进背包,带上一整盒粉笔和一叠廉价的打印纸,像往常一样,骑着电瓶车汇入了城市的车流。
他的第一个目的地,是南城一处高架桥下的桥洞。
这里是地图上最早自发亮起的七个“烧红烙铁”标记点之一。
冰冷的晨风中,他找到了那个被拾荒老人用拐杖尖刻下的、歪歪扭扭的“吹火灶纹”。
他蹲下身,用粉笔在旁边重新描绘了一个更清晰、更标准的符号,然后留下一张手写的纸条,用夹链袋包好,压在半块砖下。
“火不靠网连,靠人传。你煮饭时多加半碗,就是接上了。”
他像一个沉默的钟表匠,在一天之内,走遍了那七个最初的源点,校准着时间的脉络,留下同样的话语。
黄昏时分,异变如期而至。
七个地点中的五处,几乎在同一时间,灶台凭空自燃。
其中最诡异的一幕发生在一户早已改用天然气的年轻人家里。
他们家厨房角落里那个废弃多年的老式电灶,塑料外壳在幽蓝的火焰中被烧得焦黑扭曲,发出刺鼻的气味,却偏偏没有一丝明火燃起,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强行压制着物理法则,只为点燃那早已冰冷的炉芯。
同一时间,远在南方的“半碗联盟”核心群里,一片死寂。
负责人,那位退休教师,看着手机上无法连接的地图链接,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许久,最终只发出一条信息:“各自静默,等待线下方案。”
紧急会议在一家不起眼的茶馆包间里召开。
他们放弃了所有电子设备,回归到最原始的口耳相传。
一套全新的暗语系统被迅速制定出来:去相熟的菜摊买菜,多要一把葱,代表“今日有饭”;自家阳台的晾衣绳上,挂上一条红色布条,表示“守温点开放”。
第二天,退休教师第一个实践。
她走到常去的菜市场,对正忙着称菜的摊主说:“今天青菜不错,给我挑把最老的葱。”
摊主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言不发地从案板下摸出两块用油纸包好的腊肉,连同青菜一起塞进她的购物袋,压低声音说:“我家娃就爱喝您煮的粥,这个……拿去添点油水。”
当晚,教师家的灶膛里,幽蓝的火焰跳动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旺盛。
那道在火光中摇曳的人影轮廓愈发清晰,它甚至缓缓地、对着空无一人的厨房,点了点头。
而在千里之外,东南沿海的一座渔村,地质队领队正徒步跋涉。
他最终在一片因地陷而半埋于地下的集体食堂遗址前停下。
坍塌的墙体间,露出一截布满裂纹的灶碑,上面用最朴拙的字体刻着一行字:一九五九年,三月十二。
一个早已被遗忘的、渔民们因饥饿而绝食抗议的日期。
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军用水壶,拧开盖子,将一缕乳白色的、散发着奇异香气的水流缓缓滴入灶碑最深的那道裂缝。
他闭上眼,嘴唇翕动,低声哼唱起那首被命名为《吃饭歌》的童谣。
大地,在这一刻发出了沉闷的轰鸣。呼啸的海风骤然停歇。
村子里,三十七户渔民家中,无论新旧,无论是否在使用,所有的灶台,在同一分钟,无声地升腾起幽蓝的焰火。
一位正在船头补网的老船长猛地回头,望向自家厨房的方向,浑浊的眼泪瞬间决堤,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用拳头捶打着甲板,哭喊出压抑了半个世纪的悲恸:“大哥!是你吗大哥!他为了让大家能吃上口咸鱼,活活饿死在码头啊!”
当晚,整个村子自发举行了一场“补炊仪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