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火灭了,饭还在热(1/2)
那是一种源自概念层面的饥饿,是精神对意义的渴求,是文明对延续的本能呐喊。
第七天清晨,大雨初歇。
空气中弥漫着湿泥与腐烂草叶混合的腥甜气味,城市像一头泡在水里的巨兽,尚未完全苏醒。
林小树几乎是遵循着一种刻印在骨子里的惯性,骑着他那辆吱嘎作响的二手电瓶车,再次来到了城郊的废弃工棚。
景象比他预想的还要狼狈。
昨夜的暴雨将这里变成了一片泽国,那座由他亲手垒砌、曾汇聚了无数人信念的简易土灶,此刻已完全被浑浊的泥水淹没。
烧尽的柴灰混着雨水,变成一滩滩令人作呕的黑色浆糊,从砖缝里溢出来。
那口大铁锅歪斜着,半边锅身都陷在烂泥里,像一只搁浅的垂死巨兽。
一切都结束了。
火脉已熄,仪式已尽。
林小树心头掠过一丝说不清是失落还是解脱的空虚。
他站在这片废墟中央,雨水顺着他破旧雨衣的帽檐滴落,在脚下的水洼里砸出细小的涟漪。
他准备离开了,这里已经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异动。
那口歪斜在泥水中的铁锅,锅盖似乎轻轻颤动了一下。
林小树的脚步定在了原地。
他以为是风,或是自己的错觉。
但紧接着,一缕极细、极淡的白色水汽,从锅盖与锅身的缝隙中袅袅升起,在湿冷的空气里迅速消散。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一步步走回去,每一步都踩得泥水四溅。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轻轻触碰了一下锅体。
冰凉。
雨水浸泡了一夜的铁器,带着刺骨的寒意,没有一丝温度。
可那缕白气却真实不虚。
林小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将沉重的锅盖掀开。
锅里还剩下小半碗前几日熬的白粥,雨水灌进去不少,变得稀薄浑浊。
然而,就是这碗混杂着泥水的剩粥,表面竟仍在微微翻滚,一个个细小的气泡从粥底冒出,破裂,仿佛正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用一团不存在的火焰,在文火慢炖。
温度恰如刚离灶火,入口正好的那种温热。
林小树的大脑一片空白,物理学,常识,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
他死死盯着那口冰冷的铁锅,和锅里那碗自行沸腾的剩粥,一股寒意从脊椎笔直地窜上天灵盖。
他猛地低头,看向被泥浆覆盖的灶底。
他用手指扒开湿滑的泥土,那
字迹歪歪扭扭,带着一种孩童般的稚拙,又透着一股濒死者用尽最后力气的决绝。
“没断气。”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一座南方小城的居民楼里。
退休教师王秀兰正对着自家的燃气灶发愁。
应急米缸里的米早已吃完,但她仍然固执地、近乎偏执地,每天淘米时多抓出半碗,仿佛这样做,就能为某个看不见的饿魂留下一份口粮。
今天,她淘好了米,准备下锅,却发现燃气灶怎么也打不着火。
“噼啪、噼啪……”
电子打火的声音清脆,却点不燃一丝蓝色的火焰。
她检查了阀门,是开着的;又换了新电池,依旧没用。
她叹了口气,嘟囔着这老伙计也该退休了,转身准备去拿角落里的电饭煲。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咕噜”声。
她猛地回头,看见了让她毕生难忘的一幕。
灶上的锅里,清水已然自行沸腾,白色的米粒在水中剧烈地翻滚、跳跃,如同被最旺的炉火催逼。
然而,没有火焰,没有热量,甚至连一丝水蒸气都没有从锅里散发出来。
那是一场无声的、冰冷的沸腾。
王秀兰愣在原地,浑浊的眼睛里先是惊恐,随即被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温柔所取代。
她试探着,对着那口诡异的锅,用颤抖的声音轻声问道:
“是你吗?”
话音刚落,冰冷的锅盖内侧,瞬间凝结出一片细密的水珠。
水珠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迅速汇聚、流动,最终拼凑出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妈,在。”
更北的边境线上,一支地质勘探队的领队周正,正驱车行驶在一条废弃的铁路线上。
风雪刮得正紧,他在一座破败的站台旁停下车,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少年蜷缩在铁皮屋檐下,正小口啃食着一块冻得像石头的冷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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