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它甚至算不上一个容器。(1/2)
如果连火都不需要人来点燃,那么,灶呢?
这个念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林小树认知里最后一层名为“常识”的硬壳。
他不再是那个记录现象的观察者,而成了最急切的验证者。
他冲出出租屋,穿过冰冷雨水冲刷后满地泥泞的城中村巷道。
目的地不是任何一处“守温点”,而是巷子尽头那个堆满建筑垃圾和生活废品的角落。
他在一堆废弃的建材里,找到了一个布满干涸水泥、边缘已经锈蚀卷曲的铁盆。
它甚至算不上一个容器。
林小树把它拖到路灯下,用捡来的钢丝球和冰冷的积水,一遍遍擦洗着盆内凝固的污垢。
他的动作近乎一种仪式,专注而沉默。
当铁盆内壁终于露出金属原有的暗哑光泽,他将其端到附近一小片无人问津的空地中央,一个连野狗都懒得盘踞的地方。
他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小袋米和一瓶矿泉水,倒进盆里。
水位很浅,白色的米粒在浑浊的水中若隐若现。
没有火,没有柴,甚至没有遮蔽。
他蹲下身,用一截从工地上捡来的黑色木炭,在铁盆边的水泥地上,一笔一划,认真地复刻下那个从匿名信上看来的符号——一个圆圈,内部是三道起伏的波浪线。
做完这一切,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被雨水打湿的餐巾纸,用笔在上面写下几个字,压在铁盆旁边的一块砖头底下。
“饿的人都可以。”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停留,转身离开。
深夜的暴雨如期而至,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向大地,那只孤零零的铁盆很快被雨水灌满,浑浊不堪,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伤疤。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
一个背着巨大编织袋、身材瘦小的拾荒少年路过这里。
他习惯性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目光被那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铁盆吸引。
他好奇地走过去,看到盆里混着雨水的米,本能地撇了撇嘴,准备离开。
可一阵微风吹过,水面荡开涟漪,一股极淡、却异常温润的米香钻入他的鼻腔。
他愣住了,凑近了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探入水中。
不是冰冷的,而是温的。恰好是能入口的温度。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又看了看空无一物的盆底和四周。
犹豫了许久,他终究抵不过腹中的饥饿,捧起铁盆,喝了几口那混杂着米粒的温水。
米粒已经熟透,软糯香甜。
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起,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少年放下铁盆,看到了旁边砖块下的纸条,以及地上那个奇怪的符号。
他沉默地站了一会儿,从自己的拾荒车里翻出一块更大的炭块,走到附近一堵废弃的院墙下,在墙壁上,笨拙却用力地,将那个“吹火灶纹”画了上去,比地上的那个更大,也更清晰。
从那天起,这个废弃的铁盆成了一个沉默的奇迹。
每天清晨,盆里的米汤总是温热的,不多不少,刚好够几个早起的拾荒者或流浪汉果腹。
也总有人在取食之后,默默地往盆里添上一把米,或是倒上半瓶水。
铁盆从未干涸,墙上的灶纹也被人用红砖粉加固,变得格外醒目。
火种不挑锅,只挑心。
这个真理,正在以一种无法阻挡的方式,在整个国度蔓延。
南方城市,那位名叫李秀兰的退休教师康复出院后,第一时间重启了社区的“共享灶台”。
但这一次,她不再拘泥于那口老旧的铁锅。
她笑着对那些前来探望、却对生活感到陌生的年轻人说:“时代变了,心意不变就行。你们用电饭锅、空气炸锅、电热杯,都行。只要记得,顺手多做一口给那些回不了家的人吃,就算咱们的一份子。”
起初,年轻人还有些疑虑。
一个读大三的男生,晚上临睡前,用自己的保温杯焖了一小碗燕麦粥,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其放在了自家窗台上。
第二天早上,他发现保温杯空了,底下压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用铅笔写的娟秀小字:“谢谢你,记得我也饿过。”
第三天,他所在的整栋居民楼,六户人家的窗台上,都出现了各式各样的保温杯。
这成了楼里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尽管没有火焰,但每当有人在清晨打开昨夜留下的杯盖,总会有一缕温润的白色蒸汽升腾而起,在空气中盘旋一瞬,形状酷似一个俯身吹气的人影。
更遥远的西北戈壁,那场突如其来的沙暴几乎将周正的地质队营地夷为平地。
当队员们从避难的岩洞里出来,发现那座用黄泥和石头垒起的简陋土灶,已经被厚厚的黄沙彻底掩埋。
人们在叹息中开始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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