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火照人心(1/2)
夜色如墨,将巍峨的皇城吞噬。
民香院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沈流苏那双比夜色更沉静的眼眸。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这片死寂。
阿念的身形猛地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
“流苏姐,我们去……抄家?”
“对。”沈流苏转过身,眸光在烛火下亮得惊人,“去抄内务府秘档阁的家。那里藏着我沈家的催命符,也藏着这大晏朝最深的一根毒刺——《献香录》。”
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可阿念却听得心脏狂跳。
内务府秘档阁,那是宫中禁地中的禁地,别说寻常宫人,就是六部尚书也无权擅入。
“可是……那里守卫森严,据说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阿念的声音透着一股无力感。
“苍蝇飞不进去,但鬼魂可以。”沈流苏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掌印太监王德全,当年奉命销毁我沈家文书的监官之一。此人手上沾血,心中有鬼,最是迷信。他每晚都会在寝殿独焚一炉‘招灵香’,名为招魂安抚,实为求个心安。”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纸包,递给阿念:“这里面是‘幻息花’的花粉,无色无味,只需一粒沙那么大的分量混入香料中,就能让人在精神紧张时,看见心中最怕的影子,听见脑中最惧的声音。”
阿念接过纸包,只觉得重若千斤。
他明白了,沈流苏的刀,从来不靠锋刃,而是直刺人心最脆弱的所在。
“你设法混入给王德全送香的香役队伍,将此物掺入。剩下的,交给我。”
三日后,朔夜,无月无星。
整个皇宫都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唯有秘档阁前廊下的两盏气死风灯,投下两团昏黄而诡异的光晕。
三更天的梆子声刚刚敲过,身着深紫宦官服的王德全便在两名小太监的簇拥下,步履匆匆地赶来。
他脸色蜡黄,眼下是两团浓重的青黑,显然这几日并未睡好。
每月朔夜开阁添香,这是延续了数十年的规矩。
王德全走到那扇厚重的铜门前,从怀中颤颤巍巍地掏出一把沉甸甸的黄铜钥匙。
这钥匙造型奇特,并非寻常锁钥,而是由数个长短不一的铜柱组成。
他深吸一口气,将钥匙对准锁孔,正要插入。
就在这时——
“爹……女儿好冤啊……”
一声若有似无的女子啜泣,幽幽地从他身后空无一人的长廊尽头传来。
那声音凄婉哀怨,像一把冰冷的钩子,瞬间勾住了他的魂。
王德全浑身一哆嗦,猛地回头,惊惶地喊道:“谁!谁在那里!”
回答他的,只有廊柱后一闪而过的、模糊的白衣影子。
“啊——!鬼!有鬼!”
他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黄铜钥匙“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瘫软下去,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嘴里语无伦次地念着经文:“冤有头债有主,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啊……”
就在他心神俱裂的瞬间,一道黑影如夜枭般,悄无声息地从高高的檐角之上垂绳而下,稳稳落在铜门前。
正是沈流苏。
她看也不看瘫倒在地的王德全,迅速拾起钥匙,同时从腰间摸出一块早已备好的、由蜂蜡和松脂特制的软蜡块。
她将钥匙的铜柱部分用力按在蜡模上,一个清晰的印子瞬间形成。
紧接着,她又将蜡模的另一头塞进深邃的锁孔,用力一顶,一转,再一抽!
整个锁芯内部的纹路,被完整地拓印下来。
从落下到撤回,前后不过十二息!
她没有丝毫贪恋,更没有趁机开门的打算。
得手之后,她脚尖在门环上轻轻一点,身形如一缕青烟,瞬间被拉回黑暗的屋檐之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正的陷阱,往往在最容易得手之后。
她要的不是一次性的闯入,而是随时可以进出的绝对掌控。
两日后,香政司衙门。
阿念手持一封盖着香政司朱红大印的公文,以“核查前朝香料税收账目”为由,光明正大地走进了秘档阁的外档房,申请调阅一批无关紧要的普通贡品单。
他在登记簿上,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写下“香政司首使沈流苏”的名字,那印迹鲜红得刺眼。
做完这一切,他便转身离去,仿佛真的只是来办公事。
当夜,一张无形的大网,在秘档阁周围悄然张开。
数十名从安神局旧部中挑选出的精英香察,如蛰伏的猎豹,隐匿在每一处阴影之中。
子时刚过,一道鬼祟的身影避开巡逻的禁军,如游鱼般滑入外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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