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她在等刀落(1/2)
稽香院内,烛火彻夜未熄。
沈流苏端坐堂上,那口盛放着罪证的琉璃匣,在烛光下宛如一块寒冰,静静地吸收着周围所有的光与热。
她在等。
等那只藏在暗处、被灼痛了的手,忍不住伸过来。
第一夜,风平浪静。
第二夜,暗流涌动。
有数道鬼祟的身影在稽香院外徘徊,却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
沈流苏豢养的寻香蜂在廊下蜂巢中躁动不安,显然是嗅到了陌生的、带着恐惧与贪婪的气息。
直到第三日深夜,当满宫都陷入沉睡,一道黑影终于如壁虎般贴着墙根,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空无一人的大堂。
那人动作极快,目标明确,直奔香案。
他并未试图打开琉璃匣,只是用指尖飞快地在匣体上拂过,似乎在确认什么,随即如惊弓之鸟般迅速退走,消失在夜色里。
整个过程,不过弹指之间。
但他不知道,他触碰的瞬间,幽影蝶的翅粉已如无形的烙印,附着在了他的指腹之上。
“嗡——”
堂外,一只被沈流苏单独圈养、嗅觉最是敏锐的王蜂,陡然振翅,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发出一声急促的鸣叫。
沈流苏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睡意。
她等了三天,终于等到了这声蜂鸣。
“阿念,”她声音平静,“去查,内务府采办司,最近三日,谁的手上沾了‘晚香玉’的清露。”
那人为了掩盖行踪,来之前特意用晚香玉的汁液洗了手,以为能盖过所有味道。
殊不知,这浓郁的花香在寻香蜂的感知里,就如同黑夜中的火炬,反而成了最清晰的路标。
天亮时分,一份卷宗便已放在了沈流苏的案头。
内务府采办司主簿,钱松。
卷宗上记录着此人履历:原是周怀安府中一名远房亲戚,任采买管事。
十年前,因一笔小小的贪墨案被周怀安“大义灭亲”,贬斥出府,辗转入了内务府,做了个不起眼的主簿。
一切看起来都顺理成章,一个被旧主抛弃的可怜虫。
但冯承恩附上的另一份密报,却揭示了截然不同的真相。
“此人近三年来,每月初七,必会前往城西慈恩寺烧香还愿。”冯承恩的字迹一如既往地简练。
而慈恩寺,正是京中有名的、专供达官贵人供奉先人牌位的清静之地。
冯承恩早已提前探查过,在那偏殿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块蒙尘的牌位上,赫然刻着——“周氏一门”四个大字。
一个被“大义灭亲”的奴才,十年来,风雨无阻地去祭拜旧主。
这哪里是憎恨,分明是伪装成恨意的、最深沉的忠诚!
沈流苏的指尖在“慈恩寺”三个字上轻轻敲击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她要的,从来不是一条鱼,而是扯出藏在深海里的整张渔网。
直接抓捕钱松,用刑逼供,最多只能让他供出玉清观的玄徽真人。
但那个躲在玄徽真人背后,能在宫中眼线遍布、甚至敢在废后身边安插人手的真正黑手,却会立刻警觉,斩断所有线索。
她要设一个更精妙的局,一个让那幕后之人,也忍不住亲自下场的局。
“冯承恩,”她唤道,“替我伪造一份‘沈家秘档残卷’。”
冯承恩抬眼,目露询问。
“内容很简单,”沈流苏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妖异的光芒,“就写‘九转凝神香’实为我沈家不传的延寿奇方,其毒性,并非源于主料,而是因辅料中的‘凤尾草’被替换成了‘龙葵根’,这才阴差阳错,成了催命剧毒。”
这一招,诛心!
当年之事,周怀安与沈砚舟必然是核心参与者。
他们一个身死,一个逃亡,但底下替他们办事的人,一定也知道香方被动过手脚。
可他们绝对不知道,这篡改的背后,究竟是单纯的构陷,还是另有玄机。
如今,沈流苏以沈家后人的身份,抛出一个“延寿奇方”的惊天诱饵。
这足以让所有知情者心神大乱!
他们会疯狂地想要确认,自己当年到底是办了一件脏事,还是亲手毁掉了一个长生的机会!
沈流苏将那份用特殊药水浸泡过、显得陈旧不堪的伪造残卷,随手团成一团,“不慎”遗落在了稽香院后巷的杂物堆里。
她相信,那个每月初七都去祭拜旧主的钱松,一定会替他的主子们,来捡起这份“真相”。
果然,仅仅两日后的深夜,一道鬼祟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后巷。
钱松几乎是疯了一般在杂物堆里翻找,当他终于找到那团散发着陈旧墨香的纸卷,脸上露出狂喜与狰狞交织的神情时,数名身着黑衣的香忆使从阴影中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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