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残魂示秘(2/2)
“成为神……代价是什么?”鬼灯突然开口,帽檐下的疤痕在白光中若隐若现。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毕邪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那些为力量疯狂的人——血玉冢的昆仑教徒把活人的血抹在玉石上,断魂崖的守阵人用至亲的骨头献祭,他们不都是为了那所谓的“神格”吗?
西王母残魂沉默了片刻,光影中浮现出无数张人脸,像走马灯似的轮转:有欢笑的孩童,有哭泣的妇人,有生离时紧握的双手,有死别时空洞的眼……“代价是‘遗忘’。”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叹息,像风吹过空荡的山谷,“成为神,便要斩断凡缘,遗忘七情六欲,以天地为心,以众生为念。三千年前景帝求长生,我赠他半块碎片,他却因执念堕入魔道,便是忘了‘取舍’二字。”
毕邪握紧了陨玉玉佩,玉佩的暖意顺着掌心蔓延,与系统权限提升后涌现的力量交织。他看向苏晴,她箭上的冰碴正在融化,水珠顺着箭杆往下滴,在地面晕开小小的水痕;林婉清还在盯着札记,只是手指不再滑动,显然在思索残魂的话;鬼灯的羊角灯不知何时歪倒了,暖黄的光流淌在冰面上,照出他紧抿的嘴角。
这些人,这些在冰窖坍塌时拽着他往外跑的人,这些会因为星图与夜空重合而惊叹的人……若成为神,就要忘了他们?忘了苏晴第一次搭箭时的紧张,忘了林婉清找到札记与石门吻合时的雀跃,忘了鬼灯把最后一块肉干塞给他时的别扭……那成为神,又有什么意思?
“我明白了。”毕邪抬起头,目光清澈得像昆仑山顶的雪水,“无论碎片有多少,力量为何,我首先是毕邪,不是什么神。”
西王母残魂的光影突然剧烈晃动,白气中竟泛起层笑意,像水波里的阳光:“好一个‘首先是毕邪’……当年西王母兵解前,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她的声音变得急促,光影中飞出三枚玉简,玉简穿过白气,分别落在毕邪、苏晴、林婉清手中,“这是‘昆仑秘录’,记载着碎星渊与归墟的机关。切记,第四块碎片藏在‘焚天沙漠’的海市蜃楼里,需用星辰之力开启入口;第五块沉在‘惊涛海沟’的沉船墓中,需以地脉之气破除水障。”
玉简入手冰凉,上面刻着细密的纹路,毕邪下意识地注入一丝能量,那些纹路竟像活了过来,在玉面上游走、拼接,最后展开成一幅立体的地图。沙漠的沙丘走向标注得极为细致,连哪几处沙丘在风季会移动、哪几处底下藏着暗河都有标注;海沟的地图更奇妙,暗流的轨迹用银色线条画出,像一条条游动的鱼,旁边还刻着极小的字,写着“月圆时暗流会转向,此时入水最安”。
林婉清的指尖刚触到玉简,怀中的札记突然无风自动,最后一页空白处竟浮现出与玉简相同的纹路——那是她祖父年轻时游历西域的手绘地图,只是当时纸页泛黄,谁也没注意到空白处还有层极淡的墨迹。“祖父画这图时,或许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她喃喃道,指尖抚过重合的纹路,眼眶微微发热。
“残魂之力将尽,密室即将坍塌。”西王母残魂的光影化作点点白光,像萤火虫般萦绕在毕邪周身,“记住,陨玉是钥匙,也是枷锁。力量本身无善恶,善恶只在人心。”
白光没入陨玉玉佩的瞬间,密室突然剧烈震颤,四壁的星图开始剥落,白玉砖化作漫天玉屑,像一场盛大的雪。毕邪迅速将玉简揣进怀里,拽着还在发愣的苏晴和林婉清往外冲,鬼灯的羊角灯在前方劈开落石,灯影里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却异常稳健。四人刚冲出石门,身后的密室便轰然坍塌,只留下满地闪烁的玉屑,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通道外的冰窖已经坍塌了大半,唯有他们来时的路还勉强可通。冰棱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砸在地上的轰鸣震得人耳膜发疼,仿佛随时会把这仅存的通道也压垮。苏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密室坍塌的方向,箭杆上的红绳在风里轻轻晃动:“她最后说的‘枷锁’……是什么意思?”
毕邪摸了摸腰间的玉佩,权限提升后,他能感觉到碎片内部残留的微弱意志——那是历代持有者的执念,有贪念,有恐惧,有不甘,像无数根细针藏在玉质里。“或许,是指力量背后的代价。”他想起西王母残魂说的“遗忘”,“成为神要斩断凡缘,那我们集齐碎片,或许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但他没说出口的是,若代价是遗忘身边的人,那这碎片,不集也罢。
林婉清将玉简与札记并在一起,两者的纹路完美重合,在阳光下透出淡淡的紫光。“祖父的札记最后写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或许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她抬头看向毕邪,眼神坚定,“无论代价是什么,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方向,总比被蒙在鼓里好。”
鬼灯突然吹了声口哨,羊角灯的光晕扫过通道尽头,那里的冰层已经薄得能看见外面的雪光:“先别想那么远,这里快塌了。”他弯腰捡起灯,帽檐下的眼睛在光流中亮得惊人,“出去后,我去鬼市查焚天沙漠的海市蜃楼,听说那里十年才出现一次,下个月正好是蜃楼显现的日子。”
毕邪点头,能量探查能力让他看清通道外的积雪厚度——至少有三尺深,足够埋住半个身子。“出去后先找个落脚点,系统解锁的‘碎片定位’只能探测1000里内的碎片,焚天沙漠在千里之外,得尽快动身。”他突然想起什么,看向林婉清,“你祖父的札记里,有没有提过‘碎星渊’?”
林婉清迅速翻到札记中段,那里画着片布满陨石的戈壁,石头的形状与密室星图上的星辰出奇地像。旁边写着行小字:“星坠之地,有光如昼,凡人近之,魂飞魄散。”她指尖点在戈壁中央的黑点上,“这里标注着‘碎星渊’,说渊底有座陨星台,是上古神明观星的地方。”
说话间,四人已冲出西王母宫的入口。外面的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肩头,却被陨玉玉佩的暖意融化,顺着衣摆淌下,在雪地上留下串深色的脚印。远处的雪山仍在雪崩,滚滚雪雾中,西王母宫的轮廓彻底消失,只留下片被积雪覆盖的洼地,像从未有过这座宫殿。
苏晴突然拉了拉毕邪的胳膊,指着东方的天空:“你看!”雪幕中竟透出淡淡的紫芒,像道流星划破天际,落在西北方的地平线——那是第四块碎片所在的方向,与系统定位的地图完全吻合。
“看来,它在等我们。”毕邪握紧腰间的玉佩,能感觉到碎片之间的呼应,像远方传来的呼唤,清晰而温暖。“但在那之前,我们得先搞清楚,焚天沙漠的海市蜃楼,到底藏着怎样的机关。”
鬼灯收起羊角灯,从怀里掏出个羊皮袋,里面装着几块压缩的肉干,油香混着雪的寒气飘过来:“鬼市有个老驼夫,年轻时穿过焚天沙漠,见过三次海市蜃楼。他说蜃楼里有座玉门关,关楼上刻着‘碎星’二字,只有在月圆之夜才能推开。”他撕开一块肉干递过来,油脂在雪光中泛着微光,“那老头记性好得很,连蜃楼里的沙丘形状都记得一清二楚,说有一处沙丘像卧着的骆驼,旁边还有片胡杨林,其实都是光影变的,碰不得,一碰就会陷进流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