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指导新辈——探墓人的传承与敬畏（2/2）

“半个时辰后，你们把玉佩挖出来。”毕邪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记住，用指尖挖，别用工具。”

赵野虽然不解，还是点了点头。他从背包里拿出手套，却被毕邪拦住了。“不用手套。”毕邪说，“土是有温度的，隔着手套，你永远摸不透它的脾气。”

半个时辰里，三人就蹲在石板前，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五堆土。赵野时不时用指尖戳戳土堆，像是在感受什么；林小满闭着眼睛，鼻尖几乎要碰到土堆，呼吸又轻又慢；石磊则把罗盘放在旁边，眼睛一会儿看看罗盘，一会儿看看土堆，眉头皱得紧紧的。

“时间到。”毕邪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赵野第一个动手。他的指尖插入黑土时，动作又快又稳，几乎没带起多余的泥土。当他把玉佩从黑土里捧出来时，所有人都愣住了——玉佩依旧温润，甚至比埋进去前更多了几分光泽，上面还沾着几缕黑色的腐殖质，像镶嵌了细小的黑曜石。

“这、这怎么可能？”赵野喃喃自语。他又去挖黄土里的玉佩，那玉佩却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粉末，用指尖擦都擦不掉，像是生了锈。

最让人惊讶的是墓土里的玉佩。那块玉佩刚被挖出来，就“咔哒”一声裂开了道缝，细密的裂纹像蜘蛛网般蔓延开来，几乎要把整块玉佩碎成齑粉。

“知道为什么吗？”毕邪拿起那块裂了缝的玉佩，阳光透过裂纹照进来，在他的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墓土埋着逝者的执念。这玉佩虽然是仿品，却被你们的‘贪念’染了气——你们刚才盯着土堆时，心里想的不是‘土是什么样’，而是‘这土念’。”

他看向赵野，眼神沉了沉：“你刚才说‘墓土能辨年代’，这话没错。但比年代更重要的，是土的‘气’。你闻闻这墓土，”毕邪抓起一把带着铜锈的土，递到赵野面前，“除了铜腥气，是不是还有股淡淡的……怨气？”

赵野犹豫着凑过去闻了闻，脸色突然变了。那股怨气很淡，像馊了的饭，又像腐烂的草，钻进鼻腔时，竟让他有种窒息般的恶心——那是种被人觊觎、被人侵犯的愤怒与不甘。

“这是逝者的怨气。”毕邪放下土，“有的墓土还会带着盗墓者的戾气，像铁锈一样，又冷又硬。这些‘气’，比任何文字记载都更能告诉你，这座墓经历过什么。”

“前辈！”林小满突然开口，指着红土堆里的玉佩。那块玉佩泛着淡淡的蓝光，和她怀里的陨玉颜色一模一样，“这红土里有陨玉的气息！很淡，但和我这块陨玉同源！”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玉佩，指尖刚触到玉面，蓝光就更亮了些，“是因为……红土和陨玉的能量相和吗？就像……就像两个人脾气投缘？”

毕邪笑了笑：“你比他多了份‘感’。”他看向赵野，“探墓不是光靠书本上的知识，更要用心去‘感’——感土的呼吸，感玉的心跳，甚至……感机关的冷笑。你师父被困在悬魂墓，未必是因为机关有多厉害，可能就是因为他‘感’不到墓的脾气，硬碰硬，才会被反噬。”

一直没说话的石磊突然举起罗盘。刚才还疯狂打转的指针，此刻竟稳稳地指向墓土堆的方向，只是指针的颜色变成了淡淡的灰色，像蒙着层雾。“前辈，我这罗盘……在墓土上会转得特别快，像在害怕。”他指着指针的底座，那里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我爷爷说，罗盘不仅能指方向，还能‘说’话。它转得快，是在喊‘危险’；它突然停住，是在说‘这里有秘密’；它要是发抖……”石磊的声音低了下去，“就是在哭，说‘快跑吧，这里的东西太凶了’。”

“说得好。”毕邪赞许地点点头，“法器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要学的不是怎么让罗盘听话，是怎么听懂罗盘在说什么。就像现在，它指着墓土，指针发灰，是在告诉你‘这土不干净，别碰’。”

那天下午，三人在训练场蹲了整整四个时辰。毕邪把五堆土混在一起，又加入了些新的土样，让他们重新分辨。赵野的手心磨出了水泡，却依旧坚持用指尖去感受土的温度；林小满把每种土的气息都记在本子上，连“雨后的黑土会带点甜”“被太阳晒过的黄土有股焦味”都写得清清楚楚；石磊则把罗盘放在不同的土堆上，记录指针转动的速度和颜色变化，最后整理出一张密密麻麻的表格，上面画满了只有他能看懂的符号。

黄昏时，夕阳把神殿的影子拉得很长，训练场的土堆上镀着层金边。毕邪看着三人沾满泥土的手，突然说：“明天带你们去个地方——一座真正的古墓。但不是让你们挖，是让你们‘看’。”

赵野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火把。

第二天天刚亮，毕邪就带着三人钻进了长白山的密林。林婉清给他们准备了特制的登山靴，鞋底镶嵌着陨玉碎片，能在湿滑的山路上防滑；阿宁则塞给赵野一把能量匕首，刀柄上刻着“非必要勿用”——这匕首不会伤人，却能在遇到危险时发出强光，暂时逼退野兽。

“我们要去的是‘守灵墓’。”毕邪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根树枝，时不时拨开挡路的灌木，“是林婉清整理古籍时发现的，墓主人是战国时期的守陵人，生前负责守护长白山下的一座王陵。他死后，弟子们按他的遗愿，把他葬在王陵旁边，墓里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些农具和竹简。”

石磊的罗盘指针稳稳地指着前方，颜色是清澈的绿色。“罗盘说，这里的气很‘软’，像棉花。”他小声说，“没有煞气。”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密林深处出现了一块被藤蔓覆盖的石壁。石壁上刻着些模糊的图案，像是人在田埂上劳作的样子。赵野刚要伸手去拨藤蔓，就被毕邪拦住了。

“等等。”毕邪指着石壁上的纹路，“这是‘叩门纹’，是守灵墓的机关。”

那些纹路看起来杂乱无章，有的像田埂，有的像农具，还有的像星星。林小满凑近了看，突然“呀”了一声：“这些纹路像竹简上的字！你看这个像‘田’，那个像‘禾’，还有这个……像‘月’！”

“没错。”毕邪点头，“守灵人生前喜欢读书，尤其喜欢《诗经》，这叩门纹就是按《七月》的韵律刻的。”他伸出手指，轻轻按在“田”字纹上，“咚”的一声闷响，石壁微微震动了一下，像有人在里面应门。

“我来试试！”赵野自告奋勇地走上前，学着毕邪的样子按下去。他的指尖刚触到第三道纹路，石壁就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紧接着，头顶传来“嗡嗡”的震动声，像是无数细小的铃铛在响。

“节奏错了。”林小满皱着眉，指着纹路的间距，“《七月》是‘仄仄平’的节奏，你刚才按得太急了，像‘平平仄’，不对。”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轻轻按在纹路的节点上。指尖落下的瞬间，她像是在吟诵诗句般轻声念着：“七月流火，九月授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