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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景琰平衡(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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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下达,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朝堂上下反应各异。

那些激烈弹劾林夙的官员,尤其是以刘健为首的清流和与安王关系密切的宗室勋贵,虽未达到将林夙下狱问罪的最理想结果,但“革去掌印”、“闭门思过”的处罚,已然是一场不小的胜利。这至少表明,皇帝并未全然偏袒,仍需顾忌舆论。他们弹冠相庆之余,目光却依旧警惕地盯着那座闭门的府邸,以及依旧在运转的东厂——只要这把刀还在林夙手中,威胁就未曾真正解除。

而支持新政、或与东宫旧部关联紧密的官员,如柳文渊、杜衡等人,则暗自松了口气。陛下终究是保下了林夙的根本,东厂提督之职未动,便是保留了日后起复的可能和眼下办事的利器。他们明白,在北伐和推行新政的关键当时,离不开林夙那雷厉风行、甚至不择手段的作风去扫清障碍。只是,陛下此举,无疑也将林夙推到了一个更微妙、更危险的位置。

至于那些沉默的大多数,则从中嗅到了更深的意味。陛下对林夙,是“用”且“防”,是“倚重”亦“制衡”。这帝王心术,让许多人更加谨慎,不敢轻易站队。

旨意传到林府(原司礼监掌印府邸,现虽革职,但府邸未收),小卓子红着眼眶,领着全府上下跪接。躺在病榻上的林夙,听闻旨意内容,只是极轻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弧度,似是嘲讽,又似是了然,随后便再度陷入沉默,配合着程太医的诊治,安静得令人心慌。

朝会之后,景琰独坐养心殿,面前摊开着北境的军报和两淮盐案的卷宗,却久久未曾翻动一页。高福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大气不敢出。

“他……怎么样了?”景琰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高福立刻躬身:“回陛下,程太医看过了,林公公伤势不轻,内腑受震,旧疾复发,需好生静养。已按旨意闭门,东厂一应事务,暂由几位秉笔太监和掌刑千户处理,但有紧要事宜,仍会秘密送往林府请示。”

景琰“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军报上北狄左贤王那嚣张的檄文,又扫过卷宗里关于两淮盐税巨额亏空的数字,眉头锁得更紧。

他知道,他需要林夙。需要东厂那双无孔不入的眼睛,需要那把锋利无匹的刀。罢黜其掌印之职,是给朝野一个交代,是平衡之术,也是……对他擅自行动、引来如此大风波的一次警告。

但警告之后,该如何用?如何既能发挥其力,又不至于让其彻底失控,甚至反噬自身?

接下来的日子,景琰展现了他作为帝王的平衡手腕。

朝堂之上,再有御史言官揪着林夙“旧恶”或东厂“横行”上疏弹劾时,景琰不再像之前那样强硬压制,而是或留中不发,或轻描淡写地训诫几句“东厂办案亦需谨守国法,不得滥权”,却绝口不再提罢黜林夙东厂之职一事。

同时,他加快了新政推行的步伐。在柳文渊和杜衡的协助下,几项关于漕运整顿、鼓励垦荒的诏令相继发出。这些政策触动了地方豪强和部分官员的利益,反对的声音立刻通过各种渠道传来。

一日,景琰召见户部尚书钱有道,询问新政在江南的推行情况。钱有道面露难色:“陛下,新政本是良法,然江南诸府州县,多有阳奉阴违者,或借口天时不利,或称民力不逮,推行甚是缓慢。尤其是清丈田亩一事,阻力极大……”

景琰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

次日,都察院便收到了几封来自江南的密信,信中详细列举了当地几位颇有声望的乡绅巨贾,如何勾结府县官员,隐匿田产,对抗清丈。证据确凿,言之凿凿。

都察院还在犹豫是否要立案调查,东厂的人却已经拿着皇帝的密旨,直接南下拿人了。动作之快,手段之凌厉,令人咋舌。数名在地方盘根错节的豪强被迅速锁拿进京,相关府县官员也被停职查办。

朝野再次震动。谁都看得出来,这背后是谁的手笔。林夙虽闭门不出,东厂的刀却依旧锋快,而且,这次砍的方向,精准地契合了皇帝和新政的需要。

弹劾东厂“越权”、“干涉地方政务”的奏疏再次雪片般飞来。

这一次,景琰在朝会上的处理,更显精妙。

他先是拿着那些弹劾奏疏,当众沉声道:“东厂此行,虽有越权之嫌,然其所查,皆为国蠹民贼,证据确凿!尔等身为言官,监察百官是其本职,为何此前对地方如此蠹政视而不见?反倒对为国除害者,苛责不已?”

一番话,说得那些御史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紧接着,他又话锋一转,对代为呈报东厂行动的秉笔太监道:“东厂办案,亦需遵循程序,下次再有此类情事,当先通报有司,不可再如此莽撞。传朕口谕给林夙,让他好好思过,约束下属,莫要再授人以柄。”

一番操作,既利用了东厂的刀子砍向了新政的阻碍,震慑了宵小,又在明面上维护了朝廷法度,训诫了东厂,安抚了清流。帝王心术,玩弄于股掌之间。

消息传到林府,小卓子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夙的脸色。林夙靠坐在床头,正喝着极苦的药汁,闻言连眉毛都未曾动一下,只是喝完药后,淡淡说了一句:“告诉

他明白景琰的用意。他这把刀,陛下还要用,但不能留下明显的话柄。所谓的“思过”,思的不是“不该做事”,而是“如何更巧妙地做事”。

然而,平衡的艺术,并非总能如愿。

北境的战事陷入了胶着。秦岳用兵稳健,顶住了北狄的猛攻,但想要击溃对方,也非易事。庞大的军费开支,如同一个无底洞,不断吞噬着本就空虚的国库。

景琰的压力与日俱增。这日,他在内阁与几位大臣商议筹措军饷之事,气氛凝重。

“陛下,国库实在空虚,先前抄没三皇子党羽家产所得,大半已用于赏赐和抚恤,加之各地税收迟迟未能足额上缴……”钱有道捧着账册,愁眉苦脸。

“不能再加赋了!”景琰断然否定,“百姓负担已重,再加赋,恐生民变!”

“或许……可从盐铁专卖入手?”杜衡试探着提出,“两淮盐案虽未彻底查清,但其中暴利,可见一斑。若能整顿盐政,剔除中饱私囊之辈,或可开辟新财源。”

提到两淮盐案,所有人的目光都微妙地闪烁了一下。那本从慈云庵取得的账册,就像一把悬在很多人头顶的利剑。

景琰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两淮盐案,必须彻查。此事……就由东厂继续暗中侦办,杜衡,你从旁协助,涉及朝臣部分,需谨慎,掌握实证。”

他再次动用了东厂这把刀,指向了最为敏感、利益牵扯最广的盐政。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首辅方敬之缓缓开口:“陛下,老臣以为,东厂侦办此案,恐有不妥。林夙自身尚在‘思过’期间,且其手段酷烈,若由其深挖盐案,恐牵连过广,引发朝局动荡,于北伐大局不利啊。不若交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会同办理,更为稳妥。”

方敬之的话,代表了一大批稳健派官员的担忧。他们不怕查案,但怕东厂那种不分青红皂白、顺藤摸瓜、甚至可能借机排除异己的查案方式。

景琰看着方敬之,又看了看其他几位面露赞同之色的大臣,心中一阵烦躁。他知道方敬之说得有道理,三法司程序正当,能最大程度减少动荡。但是,三法司……就真的干净吗?那本账册上,难道就没有三法司官员的名字?交给他们,这案子还能查得下去吗?

效率和稳定,法治和人治,再次摆在了他的面前。

“首辅所言,不无道理。”景琰压下心中的不耐,尽量让语气平和,“然军情紧急,饷银关乎前线将士生死,关乎国运!三法司程序繁冗,恐迁延时日。东厂办案虽有其弊,然其效率,诸卿有目共睹。此事,朕意已决,仍由东厂主办,杜衡协理,三法司需全力配合,不得推诿!”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效率,选择了那把或许会伤手、但一定能砍断乱麻的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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