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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影谲义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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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大哥!仙人之姿终究还不是仙人!咱们背后可是有……”

话说到最关键处,赵刚的声音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扼住!他脸上的得意瞬间冻结,化为一片死灰般的惨白!他像是骤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足以致命的字眼,瞳孔因巨大的惊骇而骤然收缩!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侯烈那两道如同实质冰锥般的目光瞬间钉死在自己身上,堂内的温度仿佛骤降到了冰点!

他张着嘴,剩下的字像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般的嘶声。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他后背的衣衫,按在刀柄上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那一刻,连烛火都仿佛停止了跳动,忠义堂内只剩下赵刚那粗重而惊恐的喘息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即将吞噬一切时,一旁的月季却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像投入冰湖的石子,打破了凝固的恐怖。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侧头,用一种看似随意、实则带着警告的眼神瞥了赵刚一眼,随即转向侯烈,声音清冷而平稳,仿佛刚才的惊骇从未发生:

“大哥,老三的意思是……”她不着痕迹地接过了话头,将赵刚那未尽的、指向某个禁忌存在的词语轻轻抹去,“……咱们双鱼寨立寨多年,靠的是兄弟们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基业和义气,还有大哥您坐镇八方的威名。”

她巧妙地避开了“背后”的指向,话锋一转,重新落回屠承明身上:

“至于那屠承明,就算真有几分仙缘气象,终究是小辈轻狂。只要他不逾矩,咱们自然以礼相待。但若他敢仗着那点虚名在寨子里指手画脚……”

月季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冰碎裂:

“……也得先问问大哥您的规矩,容不容得下!”

侯烈那双深陷在肥肉里的小眼睛,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死水,在月季和面无人色的赵刚之间缓缓扫视。他没有追问赵刚那戛然而止的话语,但那目光里的探究和冰冷的警告,比任何责骂都更让赵刚如坠冰窟。良久,他才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如同冰面下的暗流涌动。

赵刚用力咽了口唾沫,似乎想将喉咙里残余的惊悸一并吞下。他脸上挤出一个极其谄媚、甚至带着几分刻意讨好的笑容,搓着手,声音刻意放得又软又黏:

“嘿…嘿嘿,大哥……”他干笑了两声,试图驱散刚才的尴尬,“您看……昨儿个千山矿那小崽子‘孝敬’您的那本……那个经书……”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渴望,“您啥时候……方便了,赏小弟看两眼?就两眼!开开眼就行!”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侯烈的脸色,身体姿态放得极低,仿佛随时准备跪下磕头。

一旁的月季,仿佛对那本秘籍毫无兴趣。但就在赵刚开口的刹那,她低垂的眼睫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一粒微尘。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边缘的一丝褶皱,随即又迅速松开,恢复如常。她心中冷笑,清晰地知道侯烈是绝不可能让任何人轻易触碰那本秘籍的——那不仅仅是武功秘籍,更是他安身立命、压制所有人的根基!分享秘籍,无异于自掘坟墓。他只会把它攥得死死的,如同攥着自己的命根子。

大当家宽大的袍袖自然垂落,掩住了袖中那只紧握成拳的手——那粗糙的指腹正隔着衣料,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袋深处一块方正的、坚硬硌人的凸起。那便是《强元筑体经》!自昨日到手,它便如一块烧红的烙铁,从未离身片刻。侯烈深知,眼前这两位“兄弟”早已觊觎这本秘籍,其目光之灼热,亦如暗夜里的狼!

他没有立刻呵斥赵刚的僭越,反而咧开嘴,露出一个看似宽厚、实则深不可测的笑容,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咕噜声:

“老三啊……”他拖长了调子,像在安抚一只急躁的看门狗,“急什么?”他肥硕的脑袋微微摇了摇,浑浊的小眼睛在赵刚和月季脸上扫过,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好东西,自然要大家分享。”

他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依旧,眼神却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一丝刻意为之的“忧虑”:

“不过嘛……这玩意儿……”侯烈喝了一口杯中酒,“可是屠千山那老狐狸的崽儿送来的。屠家父子,出了名的阴险狡诈!”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要命的手脚?”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沉下来,如同长者语重心长的告诫:

“等大哥我亲自把这本破书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审查明白了,把那些脏东西都剔干净了……”

他刻意加重了审查和脏东西的读音,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两人,“自然会在最合适的时候,交给你好好参详参详。”

他最后整了整衣袖,像是在安抚一件易碎的珍宝,又像是在宣告绝对的所有权:

“毕竟,咱们兄弟的命,都金贵着呢,可不能让外人给坑了,对吧?”

侯烈的话像一层粘稠的糖浆,包裹着冰冷的铁刺。赵刚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冻住的面具。他听懂了那“审查”背后的无限期拖延,更听懂了“合适的时候”的遥遥无期。渴望如同被浇灭的炭火,只剩下呛人的灰烬。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在侯烈那看似温和实则充满压迫的注视下,最终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干笑:“是…是!大哥说得对!都…都听大哥的!”他低下头,掩去眼底翻涌的失望和不甘,手指在刀柄上无意识地抠着。

月季则始终保持着那副平静无波的神情,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有在她重新垂下眼帘的瞬间,那眼底深处,才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冰冷的嘲讽——对侯烈虚伪的嘲讽,也是对赵刚不自量力的嘲讽。那本秘籍,此刻在就在大当家身上上,更像一道无形的鸿沟,横亘在三位“兄弟”之间。

忠义堂内,沉水香燃尽,只余下灰烬的苦涩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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