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惊惧重现(1/2)
午后炽热的阳光透过破败的院墙,在风少正家荒芜的院落里投下斑驳的光影。三道身影围坐在一截倒伏的枯木旁,气氛凝重。
王洛抓起地上的土块狠狠捏碎,率先打破了沉默:“赵胖子绝对有问题!”他浓眉紧锁,将上午在绸缎庄的遭遇一一道来——那过分戒备的管家、院内不合常理的宴席准备。
“那老东西说话时眼珠子转得跟陀螺似的,分明是心里有鬼!”
伍言微微颔首,指尖在地面勾勒出简易地形图:“风兄与我在村外林中发现的惑心石,与当初黑松林所见同出一源,但更大更复杂。”他目光扫过风少正,“巨石虽已被清理,但邪气已渗入地脉。狼群暴戾非比寻常,恐是被人为催发。”
风少正凝视着地上忙碌的蚁群,忽然开口:“赵家宴席准备的规模?”
王洛一怔,挠头道:“至少三头肥猪,柴火堆得跟小山似的。怪就怪在,现在又不是年节...”
“宴客。”风少正指尖轻叩膝头,“但村中萧条至此,宴请何人?又所为何事?”他抬眼望向伍言,“伍兄可记得王叔王婶曾说赵掌柜家从未遭受到狼群侵害?”
伍言神色一凛:“你是说...赵家可能宴请的人与此事有关?”
院落忽然静了下来,只闻风吹荒草的簌簌声。风少正缓缓起身,目光掠过残破的屋檐,投向村东方向。他周身气息变得缥缈,若有似无的精神力如涟漪般荡开——这是他在擎云峰初窥门径的“神念触须”。
“夜晚时分,我入赵府一探。”风少正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赵掌柜认得阿洛,伍兄气质出众易被留意。唯我...”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最适合作那不请自来的夜客。”
王洛急得跳起来:“太险了!赵家墙高院深,万一...”
“正是墙高院深,才藏得住秘密。”风少正试图打消王洛的担心,“我自有分寸,以我的身法,咱们三人中我去最合适。”
伍言沉吟片刻后,说道:“行,不过风兄还是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
暮色四合,风少正在王洛家草草用过晚饭。热腾腾的粟米粥和咸菜下肚,却驱不散心头那丝寒意。王洛的母亲不住往他碗里夹菜。他知道,在这座名为故乡的村庄里,自己始终是那个需要被额外关照的“外人”,是灾星,是异数。
他并未久留,借口需静修,便回到了自家那片更为冷清的院落。残垣断壁在渐浓的夜色里如同沉默的巨兽骨架,空气中弥漫着焦土与荒草混合的气息。他盘膝坐在院中那截枯木上,并非练功,只是静静地等待。等待月光爬过断墙,等待村庄彻底沉入梦乡,等待那个揭开谜底的时刻。
脑海里浮现出赵家的模样。在他模糊的童年记忆里,赵家便是小风坡除去村长家最为气派的存在。青砖高墙,朱漆大门,门口那对石狮子永远睥睨着过往的村民。传言赵掌柜手腕通天,生意不仅遍布小风坡,甚至延伸到了数十里外的宣察府。这样的人家,为何会与袭人的狼群扯上关系?
子时将至,万籁俱寂,连犬吠声都消失了。风少正深吸一口带着凉意的夜气,身形一动,如一道融入夜风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掠过寂静的村道,直扑村东头的绸缎庄——赵家大宅。
月光下的赵家宅院,比记忆中更显巍峨森严。近两人高的院墙投下大片浓重的阴影,墙头覆着冰冷的黑瓦,仿佛一道将内外隔绝的壁垒。风少正屏息凝神,体内真气如溪流般缓缓运转,施展出流云步中最为精妙的“踏雪无痕”,足尖在墙面上几次极轻的点踏,身形便已如一片羽毛般飘然翻上墙头,伏低身子,隐在檐角的阴影里。
高处的视野豁然开朗。整个赵家院落布局规整,前院是绸缎庄的铺面和后仓,中庭应是主人居所和待客之处,后院则显得更为幽深,林木掩映。此刻,偌大的宅邸绝大部分都沉浸在黑暗中,唯有三处窗户,透出微弱而固执的烛光,在无边的黑暗里,如同三只窥探着什么的昏黄眼睛。
一处位于西厢,似是下人房或账房;一处在中庭正房,想必是赵掌柜的寝室;还有一处,则在后院林木深处,光线最为黯淡,位置也最为蹊跷。
风少正目光锐利如鹰,迅速扫视全院。并无巡夜家丁的踪迹,也听不到更夫梆子声,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轻响,反而衬得这过分的寂静有些诡异。他压下心中疑虑,目光锁定离自己最近的那处光亮——西厢的窗户。那里人影晃动,似乎有人尚未安寝。
就是这里了。他身形再次融入阴影,如同暗夜中狩猎的灵猫,沿着墙头屋脊的阴影部分,向着那点烛光,悄无声息地潜行而去。
西厢房内,烛火昏黄,映出六七条汉子横七竖八躺在通铺上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汗味与劣质烟草混合的气息。他们似乎在低声交谈,但声音如同蚊蚋,隔着窗纸,风少正只能捕捉到模糊的絮语。
他屏息凝神,不再依赖耳力,而是将初成不久的精神力缓缓凝聚,如同细密的蛛网,向屋内蔓延。周遭世界的杂音——风声、虫鸣、甚至自己的心跳——都渐渐淡去,伙计们的低语却骤然清晰起来,仿佛就在耳边。
“……小张,跟你相好的那姑娘,啥时候请咱喝喜酒啊?”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问道。
“喜酒?”被称作小张的年轻人苦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和无奈,“李哥,您就别拿我打趣了。这年头,能安安稳稳混口饭吃就不错了,哪还敢想成家的事?外头什么光景您又不是不知道。还是待在掌柜的这院子里踏实,至少……至少那帮畜生进不来。”
“是啊,”另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接话,带着深深的忧虑,“我早就让孩儿他娘带着娃回娘家避风头去了。这鬼地方,真是一天比一天邪性。”
“谁说不是呢,”又一个声音附和,“要不是掌柜的这儿工钱给得厚实,又确实能躲开外面那些糟心事,老子早卷铺盖跑路了!小风坡……唉,再这么下去,怕是真要成鬼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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