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修成正果(1/2)
朝歌的晨,总带着种清透的暖。天刚亮透,巷口老槐树的枝叶还沾着晨露,朱楼食肆的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朱成碧站在门槛上,深青色衣裙的裙摆扫过石阶,没沾半点尘。她抬手将高束的发尾理了理,银簪在晨光里闪着冷光,指尖捏着个竹篮,里面是刚挑好的黄豆,颗粒饱满,没一粒带虫眼。
这是她的习惯,每天晨起先去后院选豆,磨浆前必再过一遍手,差一点的都挑出来喂巷口的老槐树。“磨浆跟做人一样,得实在。”她前几日跟来帮忙的逃难妇人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像《饕餮记》里写的那样,通透、利落,连对一碗豆浆的态度,都藏着骨子里的执拗。
石磨转起来时,“吱呀”声沉缓有力。朱成碧推着磨杆,手腕稳得很,乳白的豆浆顺着磨盘流进瓷桶,香得纯粹。她没像寻常女子那样哼着小调,只偶尔抬手擦下额角的薄汗,目光落在磨盘边缘那道浅痕上——是去年陈玄帮她刻的,说“按这个量添,稠度刚好”。当时她没道谢,只递了碗刚磨的豆浆给他,现在想来,那碗浆,比平时多添了半勺豆。
“朱掌柜,来碗豆浆,不加糖。”老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刚喝完张婶的胡辣汤,抹着嘴走进来。朱成碧应着,拿起粗瓷碗,舀浆时手腕微倾,不多不少正好一碗,递过去时没多余的话,只补了句:“今天的浆磨得细,凉会儿再喝。”
老周接过碗,笑着打趣:“还是朱掌柜心细,陈店家要是能有你一半实在,就好了。”朱成碧磨浆的手顿了顿,没接话,只眼角的朱砂痣轻轻动了下——她不是没察觉,陈玄最近总有些反常,昨天来食肆时,眼神躲躲闪闪,问他茶肆忙不忙,只含糊说“帝辛看着呢”。
正想着,陈玄的声音就从巷口飘过来:“老周这话可不对,我哪不实在了?”他穿件青布长衫,袖口卷到小臂,手里拎着个粗瓷罐,罐口飘着金橘香,脚步比平时轻快,却又带着点刻意的漫不经心,像藏了什么小心思。
朱成碧没回头,只推着磨杆继续转:“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茶肆不忙?”
“不忙,让帝辛盯着呢。”陈玄走到磨盘旁,把罐子放在旁边的木桌上,视线落在瓷桶里的豆浆上,“闻着比往常香,看来我来得巧。”他这话没说完,手指悄悄碰了下磨杆,想跟她搭话,却见朱成碧抬手将磨杆往旁边让了让,语气依旧平淡:“要喝自己盛,碗在柜台上。”
陈玄心里“咯噔”一下——他昨晚琢磨半宿的“计划”,似乎刚开头就遇了坎。那本从学堂翻到的杂记还揣在袖口里,上面“偶作疏离,方显真心”的字像在烧他的手。他原本想故意说点“出格”的话,让朱成碧多在意他些,可看着她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倒有点慌了神。
“其实吧,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个事。”陈玄定了定神,故意拿起桌上的粗瓷罐,打开盖子,金橘香散开来,“我打算出去转转,到其他世界看看,听说那边的景致比朝歌热闹,还有……不少好看的姑娘。”
这话刚出口,磨浆的声音突然停了。朱成碧转过身,手里还握着磨杆,指尖泛着点白,眼神里没了平时的平和,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她盯着陈玄的眼睛,没骂没闹,只淡淡问:“其他世界的姑娘,比朝歌的豆浆还香?”
陈玄被她看得心头发虚,连忙摆手:“口误,口误!我是说,我修为卡住了,想出去找找突破的法子,跟姑娘没关系!”他越说越慌,甚至忘了之前想的“疏离计”,下意识就想讨饶——他太清楚朱成碧的性子,她不是会撒泼的人,可一旦真动了气,比谁都难哄。
“修为卡住了?”朱成碧挑了挑眉,放下磨杆,走到他面前,抬手就扯住了他的耳朵,力道不算重,却带着点惩罚的意味,“上个月帮我搬粮袋,你说‘搬东西靠力气,不用修为’;前几天帝辛让你一起练剑,你说‘喝茶比练剑舒服’,现在倒说卡住了?陈玄,你想出去浪就直说,别找这么蹩脚的借口。”
她的指尖带着点凉意,蹭过陈玄被扯红的耳廓,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知道,自己这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她——朱成碧看着清冷,心里比谁都通透,他那点小心思,在她眼里跟透明的一样。
“我错了,我不该骗你。”陈玄立马服软,举着双手讨饶,眼神里满是真诚,“我就是觉得,最近总跟你待在一起,怕你烦我,想出去躲几天,让你清净清净。而且我保证,出去绝对不看别的姑娘,眼里只有你的豆浆,你的朱楼食肆,行了吧?”
朱成碧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的气消了大半,却还是没松手,只是语气软了点:“想让我清净?你要是真走了,谁帮我修磨盘?谁帮我搬粮袋?谁每天来蹭豆浆还说‘今天的浆不够稠’?”
陈玄听出她话里的在意,心里的欢喜瞬间漫开,刚想说话,就见朱成碧松开他的耳朵,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想出去也可以,不过得先把一件事办了。”
“什么事?你说,我都听你的!”陈玄连忙点头,生怕她反悔。
朱成碧转身走到柜台后,拿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展开来,是张草图——上面画着件白裙子,裙摆绣着茉莉花纹,旁边还有个简单的戒指样式。“你上次跟我说,外面有那种西式婚礼,穿白裙子,戴戒指,我觉得挺好。”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想出去就先把婚结了,戒指要刻上‘玄’和‘碧’,你得随时戴着,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要是你敢不戴,我就把你的茶肆改成豆浆铺,让你回来连口茶都喝不上。”
陈玄愣了愣,看着那张草图,眼眶突然有点热。他原本还想着“晾一晾”她,却没料到,这个清冷通透的姑娘,早就把他的话记在了心里,甚至偷偷画了婚礼的样子。他之前所有的小算计,在她这份直接又真诚的心意面前,都变得像个笑话。
“我……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成亲呢。”陈玄挠了挠头,有点结巴,语气里满是惊喜,“我还想着,等我回来再跟你说这事,没想到你比我还急。”
朱成碧白了他一眼,却没反驳,只是把草图叠好递给他:“谁急了?我就是觉得,你这人太随性,不把你拴在身边,指不定哪天就跑了。”她嘴上这么说,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衣角——其实她早就想跟他说了,只是怕他觉得唐突,现在正好,借着他“想出去”的由头,把话挑明了。
陈玄接过草图,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像揣着个宝贝。他走到朱成碧面前,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还是带着点凉意,却没像从前那样缩回,反而轻轻回握了他一下。“都听你的,婚礼要什么样子,戒指要什么款式,全按你说的来。”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而且我不出去了,就在朝歌陪你,修磨盘,搬粮袋,每天蹭你的豆浆,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朱成碧看着他喜不自胜的模样,清冷的眉眼间终于染上笑意,眼角的朱砂痣也变得柔和起来:“谁说不让你出去了?等婚礼办完,我们一起去。你不是想看看外面的景致吗?我陪你去,顺便尝尝外面的吃食,看有没有比我的豆浆还香的。”
陈玄愣了愣,随即笑了——他就知道,这个看似清冷的姑娘,心里藏着比谁都暖的心意。他用力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去,到时候我给你当向导,带你吃遍所有好吃的!”
两人正说着话,张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成碧,陈小子,你们俩在这儿说什么呢?我刚熬好的胡辣汤,给你们送两碗过来。”她端着两碗汤走进来,看见两人交握的手,眼睛一亮,笑着说:“哟,这是成了?我就说你们俩,早该在一起了!”
朱成碧脸微微泛红,想松开手,却被陈玄握得更紧。陈玄笑着对张婶说:“张婶,我们打算成亲了,到时候请您喝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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