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老疯子到来（1/2）

荒古圣城，早晨。

薄雾在阳光下悄然散去，露出洁净如洗的青石板路，以及路两旁早已开始有序忙碌的街坊。

叶凡推开偏房的木门，一股混合着清冽空气与淡淡草木芬芳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舒展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体内金色苦海的沉静与深邃。经过一夜的休憩，以及这几日在东区特殊氛围下的沉淀，他并未感到修为有突飞猛进，但那种根基被无形夯实的感受却愈发明显。对行字秘的理解，那些以往如同隔着毛玻璃观看的晦涩道韵，此刻似乎清晰了一线，仿佛有温润的水流在悄然冲刷着障碍。

他步入街道，融入这井然有序却又生机勃勃的晨间画卷。卖包子的老赵依旧中气十足，热气腾腾的笼屉是东区不变的风景；王胖子的糕点铺前，狗娃擦拭台阶的身影愈发熟练；茶馆里，几位老修士的谈资从修炼心得更多地转向了家长里短与夜校趣闻……这一切的和谐，都建立在那无形却绝对的规则之上。

叶凡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朝歌茶肆檐下那面静静飘扬的红色旗帜。他知道，是这面旗帜所代表的存在，制定了此地的铁律——禁止争斗，和谐共处。任何踏入此地的生灵，其“恶意”与“破坏性”都会被强制抹除或压制。这规则看似简单，但其背后蕴含的力量层次，让叶凡细思极恐。他最初以为这只是针对普通修士和凡人，但经历了杀手事件后，他明白这规则对化龙秘境同样有效。那么，它的上限在哪里？

这个疑问，在他心中盘旋不去。

就在这时，东区边缘的空间，传来一丝极其细微、若非叶凡神识敏锐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

一个身影，如同从古老的岁月画卷中跌出，踉跄着、带着一股仿佛能压塌万古青天的悲怆与混乱，踏入了东区的边界。

来人衣衫破碎不堪，仅能蔽体，满头白发枯槁如乱草，遮盖了面容。他身形高大，本应挺拔如松，此刻却佝偻如风中残烛。步伐凌乱无序，眼神浑浊不堪，时而空洞，时而闪烁着毁天灭地的疯狂光芒。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周身弥漫着一种让叶凡灵魂都在颤栗的狂乱气息！更可怕的是，叶凡能感觉到，这具看似衰败的躯体内，蕴藏着如同星海般浩瀚、足以撕裂宇宙的磅礴力量！这股力量极不稳定，在其体内疯狂冲撞，仿佛随时都会破体而出，将一切归于虚无！

天璇老疯子！

叶凡心头巨震，几乎要窒息！他绝不会认错，这位六千年前便已名动东荒，疑似达到了大圣甚至更高领域的古老存在，其疯癫状态下的危险性，远超任何明面上的敌人！

“完了！”叶凡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这样一位存在若在此地发狂，什么东区规则，什么绝对秩序，恐怕都会在绝对的力量下灰飞烟灭！他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体内神力暗自提起，行字秘蓄势待发，准备随时逃命。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彻底颠覆了叶凡的认知，也让他对东区规则的敬畏攀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就在老疯子那蕴含着无尽混乱与毁灭意味的脚掌，实实在在踩在东区青石板上的瞬间——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刹。

那足以令仙台秘境修士道心崩溃的狂乱气息，如同被一只覆盖了诸天万界的无形大手轻轻抚过，瞬间平息、收敛，温顺得如同初生的羔羊。他眼中那毁天灭地的疯狂光芒，如同遇到了克星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初生婴儿般的纯粹茫然与清澈。体内那躁动不安、足以崩碎星辰的恐怖力量，也仿佛被套上了无形的缰绳，彻底蛰伏下来，不再有丝毫泄露。就连他那因宗门巨变、心神破碎而导致的紊乱生命气机，都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温和力量悄然梳理，变得平顺而祥和。

老疯子停下了踉跄的脚步，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眨了眨那双不再浑浊、反而显得有些过于干净的眼睛，歪着巨大的头颅，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整洁的街道、悬挂的暖黄灯笼，以及那些虽然惊讶却并无恐慌、依旧各行其是的行人。他抬起布满污垢和深刻皱纹的手，笨拙地挠了挠如同鸟窝般的杂乱白发，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却再无半分戾气的咕哝：“……嗯？……这地方……亮堂堂的……舒坦……”

他身上所有的恶意、所有的狂乱、所有的毁灭倾向，在踏入东区界限的那一刹那，便被那至高无上的规则之力，从根源上“净化”了。留下的，只是一个拥有着惊世骇俗力量，心智却暂时回归空白，毫无威胁性的孤独老人。

周围有见多识广的街坊认出了老疯子那极具标志性的形象，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但很快，这震惊便化为了对东区规则更深的确信与平静。有人甚至对老疯子友善地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王胖子糕点铺里飘出的香气，仿佛在推荐什么美食。在东区，无论来者是谁，曾经何等凶名赫赫，只要踏入此地，其安全性与无害性便得到了绝对的保证。这是无数事实铸就的信念。

叶凡远远望着，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老疯子啊！这可是疑似大圣级别的古老存在！其疯癫状态下的破坏力，叶凡连想象都觉得困难。然而，就是这样的存在，在东区的规则面前，竟也如此不堪一击，瞬间被“驯化”！这规则的力量，究竟达到了何种境界？

“这规则…连老疯子都能瞬间压制…难道…连古之圣贤，乃至传说中的大帝，也无法违背吗？”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叶凡脑海中炸响。在此之前，他虽然觉得规则强大，但潜意识里仍认为可能存在极限，或许面对真正屹立于人道巅峰的大帝，规则也会失效。但老疯子的出现，让他开始动摇这个想法。一位活着的大圣（甚至可能更强）都被瞬间“安抚”，大帝…真的能例外吗？

老疯子似乎极其享受这里平和宁静的氛围。他不再疯癫狂走，而是像个刚刚学会走路的稚童，带着几分好奇与怯生生，在街道上慢慢踱步。他会在卖糖人的摊子前驻足，盯着那晶莹剔透的糖画看得出神；他会蹲下来，看着几只蚂蚁搬运食物，一看就是半晌，脸上露出纯真而满足的笑容，与他那足以震动星河的恐怖实力形成了荒诞而又和谐的对比。有个胆大的孩童，将自己舍不得吃的、朱老板特制的灵果糕掰了一半递给他，老疯子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接过，学着孩子的样子小口品尝，浑浊的眼中竟闪过一丝如同星辰般明亮的光彩。

叶凡没有贸然上前。他知道，在这绝对秩序的庇护下，老疯子是安全的，也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困扰。看着这位曾经叱咤风云、如今却心智蒙尘的古老存在，在这片净土中流露出难得的宁静与安详，叶凡心中不禁生出一种复杂的感慨。这或许，是命运对这位悲情人物的一种别样补偿。

夜幕缓缓降临，如同巨大的天鹅绒幕布，将东区温柔地笼罩。朝歌茶肆后院的夜校教室，准时亮起了温暖而明亮的灯火。

叶凡站在讲台前，目光扫过下方。除了日常的那些熟悉面孔——求知若渴的孩童、渴望识字的成人、甚至一些对知识抱有好奇的低阶修士——今天，在教室最后排的角落里，多了一个特殊的身影。

老疯子不知何时也跟着人流走了进来，他缩在角落里那张对他来说略显窄小的椅子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并拢的膝盖上，背脊挺得笔直（尽管有些佝偻），眼神专注而充满好奇地盯着黑板，那神情，像极了一个生怕错过任何知识点的蒙学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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