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老子送的是咽不下的命(1/2)
归心堂的清晨没有阳光。
暴雨还在下,像是天漏了个窟窿,水柱砸在瓦片上噼啪作响。
可这雨声里,却藏着一丝不对劲——太静了。
整条街的狗不叫了,鸟也不飞了,连风都凝滞得仿佛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般。
李云飞蹲在屋檐下,手里捏着一只空辣条袋,红油早已干涸,袋子皱成一团。
他盯着它看了很久,眼神从麻木到讥讽,再到一股子压不住的怒火。
“怕被记得?”他忽然笑了,笑声低哑得像砂纸磨过铁皮,“老子送出去的命,是你们能吞下去的饭?那是你们咽不下的命!”
他猛地起身,一脚踹翻药柜旁的木箱,灰尘腾起,露出角落里一只破陶碗——灰扑扑的,边缘缺了个口,底刻四个歪斜小字:“大哥别走”。
这是他在元末副本黑风寨带回来的东西。
那时他还只是个三流混混,靠着苏青竹灌输的一点粗浅医术,在瘟疫肆虐的寨子里救了个快死的孩子。
孩子临终前把这只碗塞进他手里,说:“大哥,我记你一辈子。”
后来那孩子死了,碗留了下来。
没人知道,那一夜,李云飞偷偷烧了三支香,对着北方磕了三个头。
此刻,他指尖燃起一簇幽红心火,缓缓注入陶碗。
刹那间,碗底微光浮动,如星火初生,摇曳不定,却又顽强不灭。
柳如烟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如纸,手中立命笔不停颤抖。
她刚写完最后一笔《守门录》,墨迹未干,纸上赫然写着:“初忆灯——凡曾受还命者,心中皆藏一点真忆,此为灯火之种。若世间无人再记其名,灯熄,人亦将沦为‘无痕者’,魂归忘川。”
“十七个人……”她喃喃,“已经有十七个被我们救回来的人,开始忘记自己是谁了。”
话音未落,地面猛然一震。
后院那株青竹幼苗剧烈抽搐,根系金光暴闪,随即骤然黯淡,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了咽喉。
“不好!”林诗音掠身而出,定命柱横握手中,眉心泛出淡淡银辉。
她闭目凝神,片刻后睁眼,眸中寒芒炸裂:“有人在挖‘命井’,用‘忘川丝’逆溯记忆之河,吞噬‘记得’之力!”
苏媚也从厢房冲出,还魂纱随风扬起,纱面光影闪动——
画面中,十七个曾被归心堂救回寿元之人,正陷入诡异梦境:一位老人反复擦拭空相框,嘴里嘟囔:“谁啊……谁来看我了?”一名少女惊醒尖叫:“我不认识妈妈!我不认识任何人!”最可怕的是那个曾在课堂上写下“妈,我多陪你五年”的男孩母亲,此刻怔怔望着全家福,突然撕碎照片:“假的,都是假的……没人爱我。”
“他们在抹除‘情’的痕迹。”苏媚声音发冷,“只要没人记得他们活过,他们的命就不是命,我们的还命就成了笑话。”
李云飞沉默着,把陶碗紧紧攥在掌心,心火顺着经脉奔涌,几乎要冲破四肢百骸。
他想起那个孩子临死前的眼神——那么亮,那么信他。
他也想起昨夜监控里跪地化枯的清道司执事,想起班主任抱着黑板哭喊的模样。
原来这一切,不只是报复,更是一场清洗。
他们不要人记住恩情,不要人记得牺牲,不要人记得爱与痛。
他们要的是一个彻底遗忘的世界——没有羁绊,没有软肋,只有冰冷秩序下的永生傀儡。
“好啊。”李云飞缓缓站直身子,青竹笛滑入掌心,笛身微烫,似有共鸣。
“既然你们想让人忘了我做的事……”他冷笑一声,眼中燃起赤焰,“那我就让全城的人都想起来——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转身抓起斗篷披上,脚步沉稳迈向门外。
“备船。去海边礁洞。”
“你怎么知道?”慕容雪终于开口,她一直贴耳于地,归心调在血脉中轻颤,像一根绷紧的琴弦,“海底……有口井,在吞‘记得’。”
她摊开一张泛黄海图——那是李云飞从唐朝副本带回的旧物,边角残破,却清晰标注着一处深渊:“沉舟渊”。
当年忆海楼崩塌时,整座楼连同千卷记忆典籍沉入此处,成了禁忌之地。
而现在,那里的“命炉余烬”正在躁动。
林诗音指尖凝气,定命柱映出幻影:深海之下,一座由锈蚀沉船、白骨残甲堆砌而成的巨大井口缓缓旋转,井壁缠绕十七根漆黑丝线,如毒藤般穿透海水、岩层、地脉,直连城市上空,悄然接入那些即将熄灭的“初忆灯”。
“他们在用‘忘川大阵’反噬还命因果。”她声音冷得刺骨,“再晚一步,不止十七盏灯会灭——所有被我们救过的人,都将变成行尸走肉。”
苏媚挽纱而立,妖娆身影倒映在积水之中,竟与海图上的沉舟渊轮廓隐隐重合。
柳如烟咬破指尖,血染立命笔尖,一字一句落下:“这一次,不是还命……是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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