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老子送的是咽不下的命(2/2)
李云飞站在院中,暴雨打湿了他的衣发,但他浑然不觉。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陶碗,那点微光仍在跳动,微弱,却不肯熄。
“老子不求你们记住我……”他低声说着,声音淹没在风雨里,却又像烙印般刻进天地之间。
“但求你们,记得自己活过。”暴雨如注,海风卷着咸腥扑面而来,礁洞前的黑浪翻涌入兽口。
李云飞立于崖边,青竹笛横在掌心,心火自丹田燃起,顺着经脉奔腾而上,映得他瞳孔赤红。
就在这死寂将临之际——
“铮——”
一声琴音破雨而出,清冽如泉,直透九霄!
慕容雪盘坐于湿滑礁石之上,十指轻拨归心调,指尖血痕未干,那是以心血催动古谱的代价。
琴弦震颤间,一股无形之力荡开,仿佛天地都在应和她的律动。
刹那,十七盏微弱的“初忆灯”同时跃动!
城市角落,病床上的老者忽然睁开浑浊双眼,喃喃道:“辣条……那个混小子给我的……”
学校走廊,女学生猛地停步,望着空荡楼梯口怔怔落泪,“那天撑伞的人……是不是叫李云飞?”
便利店门口,流浪汉颤抖着摸出一张皱巴巴的收据,背面歪斜写着:“还命三日,谢了。”
光流逆冲,自人间千万思绪中汇聚成河,如星瀑倒灌苍穹!
那连接城市与深海的十七根“忘川丝”发出刺耳哀鸣,寸寸崩裂,化作焦灰随风消散!
“成了!”苏媚低呼,还魂纱猎猎飞扬,映出她眼中罕见的震撼。
她曾以为情爱不过是人心弱点,可此刻,这由记忆点燃的灯火,竟比任何武学真气都更灼热、更不可摧毁。
林诗音踏步上前,定命柱重重插入礁洞入口,金纹暴闪,宛如活龙缠绕。
柱身嗡鸣震荡,镇压井底翻腾的黑雾——那是一股试图吞噬“记得”的古老恶意,阴冷而贪婪,此刻却被灯火之力逼得节节后退。
柳如烟咬牙挥笔,立命笔蘸血书空,墨迹悬于海天之间,凝成一道古老契约:
“凡被救者,灯不灭,寿不销;魂有所依,命有所归。”
墨线成网,笼罩整片海域,每一滴雨、每一道浪,皆染上了微光。
那些曾被遗忘的恩情、被抹杀的感动,尽数化为守护之阵。
轰隆——!
海底巨震,沉舟渊中的命井轰然塌陷,锈蚀船骸崩裂,白骨四散。
井底浮起一块残碑,通体漆黑,却透出温润玉光,碑面斑驳,刻着四个古篆:忆海楼·守灯人名录。
李云飞缓步上前,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滑落,掌心却滚烫如炉。
他没有犹豫,伸手触向碑文。
指尖触及刹那,心火骤燃!
整块石碑猛然亮起,无数名字浮现又隐没,似千百年来所有被记住的灵魂在低语。
紧接着,一行新字缓缓浮现,金光流转,永不褪色——
李云飞,守灯者,火种不熄。
与此同时,现代都市的某个老旧小区里,王婶晾衣服时忽然哼起一首几十年没人唱的童谣:“小豆包,上灯台……”
街角路灯下,醉酒的流浪汉抱住灯杆傻笑:“那年冬天,有个混混塞我一包辣条……说‘老子送的不是饭’……哈哈,我记得!我都记得!”
监控室内,一名伪装成清洁工的清道司残党突然抱头惨叫,双目充血:“别亮!别亮啊!灯太多了!关掉!快关掉——!”
李云飞站在崩塌的命井前,嘴角扬起一抹痞笑,将那只破陶碗轻轻放入海流。
碗随波而去,微光摇曳,像一颗不肯沉没的心。
“你们想让人忘记?”他低声笑道,声音不大,却压过了风雨雷霆,“好啊。”
他转身,青竹笛横肩,眼神如刀锋扫过黑暗深处。
“下一站,老子去你们老巢,点长明灯。”
话音未落,远处归心堂内,那株自唐朝副本带回、一直静静生长的青竹幼苗,根系金光忽地一颤——
随即,毫无征兆地,彻底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