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听闻卖奴,艾琳心忐忑(1/2)
艾琳把空盆放进架子最底层,指尖碰到木架边缘的裂口。她记得这道裂是去年冬天冻出来的,当时她正抱着一摞碗穿过走廊,脚下一滑,碗摔在地上,裂口扎进掌心,血滴在盆沿。如今那道疤还在,只是被更多新伤盖住了。
她站直身子,没立刻离开。厨房后巷的灯还没亮,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她袖口微微颤动。刚才交接时帮工递来的空盆比往常轻,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今日劳工灶又减了量。她本打算回去核对账本,再算一遍各灶口的实际耗粮与库存损耗比例,可脚步却停了下来。
主院侧廊传来低语。
她没转身,也没靠近,只将身体往墙边收了半步。那声音压得很低,但辨得出是管家和仓司管事。两人站在壁龛后,影子贴在石墙上,随着火把晃动轻微拉长。
“……东郡三府都开了籍册,前日清点完毕,已报税司备案。”
“卖的是农奴?”
“不止。凡服役未满五年、无专技、无保人者,皆可列作流动资产。布莱克家那个女儿,前天就签了转契,换了三百银铢。”
艾琳的手指蜷了一下。
她没动,呼吸放得极缓。他们说的不是农奴,是仆役。庄园里像她这样的人,没有家族背景,没有终身契约,技能尚未被认定为不可替代——正是名单上的第一类。
“咱们这儿……真要走到这一步?”
“若春前补给仍无着落,财政吃紧,怕是不得不议。矿道停工半月,运煤队出勤率降三成,账面赤字已破万。老爷昨夜召见文书,提过‘裁减冗员’四字。”
“可这些人都是熟手,突然处置……”
“你当是心疼?是怕乱。但若先挑几个无根无靠的出手,既能回血,又能儆效,未必不是良策。”
火把噼啪响了一声。
艾琳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肋骨上,一下比一下重。她想起三个月前见过的那个女孩——洗衣房的玛莎,十七岁,因识字被调去抄录账目,后来不知为何得罪了管事,一夜之间被注销名籍,押上马车送往北境。走时她没哭,只是反复摸着脖子上的铜牌,那是她在这座庄园唯一的身份凭证。
后来有人说她在矿场活不过两个月。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这双手能记账、能算粮、能在残羹桶底捞出够十人吃三天的剩饭,可这些都不写在籍册上。没有人会为一个能省十一斤白面的女仆破例留人。她不是厨师,不是文书,更不是贵族。她只是一个名字后面没有“终身”二字的普通仆役。
她缓缓闭眼。
父亲送她来那天,天也下着雪。他握着她的肩,声音很轻:“活下去。”她以为那是叫她忍耐,现在才明白,那是在告诉她:别信任何人许诺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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