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空柩只余臭鼠尸1(2/2)
冷焰的心猛地一提。太后的人,竟然在这个敏感至极的节骨眼上,如此大张旗鼓地来到摄政王府?他们想干什么?是试探?是示威?还是另有所图?
那为首的太监正与守在门口的王府侍卫统领交涉着什么,尖细的嗓音隐约飘过来:
「……太后娘娘慈谕!听闻王爷近日操劳国事,又受奸人暗算,圣体欠安,娘娘在宫中心焦如焚,夜不能寐,甚是挂念。特命咱家送来百年紫参王一株,东海夜明珠十斛,外加灵鹫山高僧开光、在佛前供奉了七七四十九日的‘金刚护身符’一道!聊表心意,愿王爷早日康复,福泽绵长,佑我胤朝……」
话语说得冠冕堂皇,满是关切慰问之意。但那李公公的眼神闪烁,姿态强硬,嘴角那抹笑意虚假得令人不适,分明是来者不善。
王府侍卫统领面色冷峻,手一直按在刀柄上,并未立刻放行,显然早已得到了枭七或萧绝本人的严令。
双方正在门口僵持不下时,一阵沉稳而充满压迫感的脚步声从府内传来。
枭七出现了。
他依旧是一身玄衣,脸色比昨夜见到时更加冰冷阴沉,眼神扫过太后宫来的太监和那辆满载“心意”的马车,如同在看一堆令人厌恶的垃圾,没有丝毫温度。
「李公公。」枭七的声音像是淬了冰渣,没有任何寒暄的意思,「王爷尚在静养,不便见客。太后娘娘的垂爱和心意,末将代王爷心领了。这些礼物,太过贵重,王爷受之有愧,还请李公公有劳,原样带回吧。」他说得直接无比,甚至懒得敷衍。
那李公公显然没料到枭七竟敢如此强硬直接地拒绝,脸上那点虚伪的笑意顿时僵住,随即垮了下来,尖利的嗓音拔高了几分:「枭七将军!你这是什么话?这可是太后娘娘的慈谕!是娘娘对王爷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你这就一句‘原样带回’?这恐怕于礼不合吧!若是娘娘怪罪下来,你区区一个护卫统领,担待得起吗?」
「规矩?礼数?」枭七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近乎残酷的弧度,向前逼近一步,「在摄政王府,王爷的安危,就是最大的规矩!近日府中不太平,宵小之辈频出,手段阴毒防不胜防!谁又能保证,这些来自宫中的‘心意’,里面就干干净净呢?」
他意有所指,目光如同冰锥,锐利地刺向那辆马车和车上的箱子。
李公公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声音也陡然尖利起来,带着气急败坏的颤抖:「枭七!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质疑太后娘娘吗?!你简直是好大的狗胆!无法无天!」
「末将不敢。」枭七嘴上说着不敢,语气却强硬如铁,寸步不让,「末将只是职责所在,一切可能危及王爷安全之物,皆不得入府半步!李公公若执意要送,也好办——」他猛地一挥手,「来啊!当场开箱查验!让大家都看个明白!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查!若果真干干净净,无误无虞,末将自当亲自入宫,向太后娘娘叩头请罪!」
开箱查验太后赐下的礼物?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打脸和极致的羞辱!
李公公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肥肉都在颤动,指着枭七:「你……你……你敢!」
「怎么?公公不敢?」枭七再次逼近一步,周身那股沙场淬炼出的凛冽杀气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压得李公公几乎喘不过气,「还是说,这箱子里,真的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比如……南疆的蛊虫?西域的迷香?或者……某些来自塞外苦寒之地的……秘药?」
当「塞外苦寒之地」几个字刻意加重从枭七口中说出时,李公公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眼中的惊骇和慌乱几乎无法掩饰,连退了两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枭七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已经将他连同他背后的主子那点龌龊心思彻底看穿、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王府侍卫的手都紧紧按在了刀柄上,眼神锐利如鹰隼。太后带来的那些禁卫,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气势上完全被压制。
冷焰在窗后看着这一幕,手心再次沁出冷汗。枭七这是在……公然试探和挑衅!他几乎是在明示太后与北狄有染了!萧绝的态度,已经鲜明、强硬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看来,那“紫蜃香”带来的证据,远比她想象的更有冲击力!彻底点燃了萧绝这座火山。
良久,那李公公才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和底气,脸色灰败,汗透重衣,颤声道:「……枭七将军……好……好……很好……咱家……咱家这就回去……禀明太后娘娘……」
他再也不敢提送礼的事,甚至连句像样的场面话都说不圆了,狼狈不堪地一挥手,带着那队原本趾高气扬此刻却垂头丧气的禁卫,和那辆满载“心意”却如同满载着罪证的马车,灰溜溜地、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迅速离开了王府大门,仿佛后面有择人而噬的洪荒猛兽在追赶。
枭七站在原地,如同一尊玄铁雕塑,冷冷地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眼神深邃冰冷得如同万丈寒潭。
他忽然抬起头,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极其锐利地扫过冷焰窗户的方向。
冷焰心中猛地一跳,立刻从窗边退开,迅速坐回桌边,拿起一株药材假装分辨。
虽然隔着窗纸,她不确定枭七是否真的看到了她,但那一瞥,似乎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有审视,有警告,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只有她才能理解的……利用?
太后派来的人被如此强硬乃至羞辱性地逼退,这无疑是一个极其强烈的信号。萧绝与太后之间的裂痕,已经彻底公开化,并且到了水火难容、剑拔弩张的地步。
接下来的半天,王府内外显得风平浪静,但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却越来越重,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沉闷得让人心慌。
傍晚时分,枭七再次来到了冷焰的房间。
他的脸色依旧冷硬,但眉宇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眼底的血丝也更重了些。
「先生,」他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废话,「药材可都查验完毕了?」
冷焰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恭敬回答:「回将军,新送来的这批药材,老朽已反复查验完毕,并无问题。」
「很好。」枭七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听不出喜怒,「先生此次立下大功,王爷心甚慰。特准先生明日出府半日,可往京城任何药铺选购所需之物,或访友散心,只需在酉时日落前归来即可。」
出府?!
冷焰心中猛地一震,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在这个如此敏感、如此紧张、清洗可能都尚未完全结束的关头,萧绝竟然会允许她这个“重大知情人”离开守卫森严的王府?这简直不可思议!荒谬!
是试探?是陷阱?想看看她出去后会接触什么人?还是……想借她之手,向外传递什么信息?或者更糟……是想在外面,将她这个“麻烦”彻底、干净地解决掉?
无数个念头如同沸腾的开水,在她脑中翻滚冒泡。
她脸上立刻挤出惊喜交加、又惶恐不安的神色,声音都带着受宠若惊的颤抖:「这……这……王爷隆恩!将军厚爱!老朽……老朽实在是惭愧!并未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实在当不起如此厚赏……而且如今外面世道不太平,老朽……」
「王爷赏罚分明,先生不必推辞。」枭七打断她的话,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贯的冷硬,「明日会有人‘护送’先生前往,确保先生安全。先生只需记住,酉时之前,务必归来。」
他的目光深邃,在“护送”二字上似乎有极轻微的加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意味。
冷焰心念电转。无论这是试探还是陷阱,出府的机会都太过难得!她被困在这四方天地里太久了,外界的信息早已隔绝。她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尝试联系可能还在京城活动的北狄旧部?或者……确认一些她一直牵挂的事情?哪怕只是呼吸一口真正自由的空气,感受一下外面的情况,也是好的!
风险巨大,但诱惑同样巨大!
「既如此……老朽……老朽叩谢王爷天恩!叩谢将军成全!」她做出感激涕零、几乎要老泪纵横的样子,颤巍巍地就要躬身下拜。
「先生不必多礼。」枭七虚抬了一下手,阻止了她的跪拜,「好生休息,明日清晨会有人来接你。」
他说完,不再有丝毫停留,再次转身离去,玄色衣袍带起一阵冷风。
留下冷焰一人站在原地,心中波澜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萧绝……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一夜,冷焰几乎彻夜未眠。她躺在坚硬的床板上,睁着眼睛,仔细规划着明天出府后可能行走的路线,思考着每一个细节,预设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和应对方案。大脑高度紧张,却又异常清醒。
天色就在这种焦灼的等待中,再次一点点亮了起来。
用过早膳后不久,果然有两名身着普通百姓棉布衣裳、但眼神精悍、太阳穴高高鼓起、行走间下盘极稳的男子来到门外。他们的打扮看似寻常,但那锐利的目光和周身那股收敛却不容忽视的气场,明确昭示着他们绝非普通人。
「薛先生,奉将军之命,护送您出府。」其中一人拱手道,语气还算客气,但姿态却强硬得不容拒绝。
冷焰早已准备妥当,背上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