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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议和背后的暗线布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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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应对,不仅化解了羞辱,更让苏瑾在匈奴王庭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一个懂胡语、有胆识、言谈得体的南朝女官。这为她后续的活动,打开了缝隙。

此后数日,苏瑾利用记录文书、与王庭低级文吏接触、甚至“偶然”迷路的机会,细心观察。她发现左贤王势力确实很大,其部众精锐,对王庭号令时常阳奉阴违。而大单于的幼子,时年十五岁的右日逐王那日松,对左贤王颇为不满,曾因草场分配之事当面顶撞,却被大单于压下。那日松母亲出身小部落,在王庭中不甚得势,那日松本人则喜好南朝诗词器物,常向俘虏的汉人奴隶询问南朝风物。

机会,悄然出现。

一次各部首领大会后,苏瑾“偶然”在帐外“遗失”了一方绣着精致兰草的帕子。帕子被那日松的一名亲随拾到,那兰草图案别致,吸引了喜爱南朝文化的那日松的注意。

几日后,苏瑾奉命给王庭送去一份修订后的条约文稿副本,接待她的,正是那日松麾下的一名年轻文吏。交接时,苏瑾“不小心”碰落了随身携带的锦囊,里面滚出几颗用作记事符号的彩色琉璃珠,其中一颗恰好滚到那文吏脚边。

文吏拾起,苏瑾道谢接过,低声用匈奴语叹息:“此物乃我朝能工巧匠所制,本有一对,另一颗纹样更奇,可惜未能带来。”她状似无意地提及那兰草帕子,赞那日松王子殿下身边之人拾金不昧,颇有风度。

一来二去,通过这名文吏,苏瑾竟与那日松搭上了线。她以“仰慕匈奴豪杰、好奇草原文化”的南朝女官身份,与那日松进行了一次“偶然”的帐篷外交。交谈中,她只谈风物,不论政事,但言语间对左贤王恃强凌弱、不尊王庭的“草原恶习”流露出含蓄的不赞同,同时巧妙赞誉大单于的“宽厚”与那日松的“明理”。

那日松年少气盛,本就对左贤王积怨已深,又见这南朝女官见识不凡,言谈雅致,不由多了几分好感与倾诉欲。苏瑾谨记沈如晦叮嘱,绝不提策反之言,只留下“若王子殿下日后有暇,可至边境互市,我朝颇有新奇之物,或可一观”的模糊邀请,并将沈如晦那封措辞谨慎的短信,夹在一本介绍南朝园林的图册中,“赠予”那日松。

与此同时,她也从与那日松及其亲随的零星交谈中,拼凑出更多关键信息:左贤王南侵,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掠夺财物以巩固自身地位,威慑大单于及其他王子;大单于对其已忍无可忍,暗中支持其他王子与之抗衡;王庭内部对持续南侵掠夺还是发展边市贸易存在分歧……

半月后,议和终于达成。条款比朝廷最初预想的稍好一些,岁赐有所减少,边市条件更为平等。左贤王虽不满,但在大单于压力和其他部落首领见好就收的态度下,勉强同意了。

使团南归前夜,苏瑾将自己整理好的、记录匈奴内部权力矛盾、人物关系、兵力大致分布的情报,用密语写在一块特制的绢布上,缝入夹袄内层。那日松方面,虽未明确表态,但收下了“礼物”,并回赠了一把镶嵌绿松石的精致小匕首,言“草原儿女,赠友以刀”,意味深长。

又一个月后,春暖雪融时节,使团风尘仆仆回到京城。

太极殿上,正使王大人详细禀报了议和经过与成果,虽未达成最优,但也算稳住了边境,争取到了时间。百官多有称许。

随即,苏瑾出列,她没有长篇大论,只清晰汇报了议和过程中的细节,以及她观察到的“匈奴风俗民情”,然而,在提到某些部落首领对王庭的态度、各部之间草场纠纷时,她的话语虽平淡,却隐含机锋。

最后,她呈上一份详细的北境见闻录,其中“不经意”地提及:“臣观匈奴王庭,大单于威仪虽重,然左贤王部众骄横,似有不臣之迹。右日逐王那日松,年少英敏,颇慕华风,然其母族卑微,常受排挤……”

这份见闻录,连同她私下呈给沈如晦的密报,将匈奴内部的重重矛盾,清晰地揭示出来。

沈如晦在珠帘后静静听着,当苏瑾提到“可资利用之矛盾”时,她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弯。

“苏女史不辱使命,不仅协助达成和议,更悉心观察,带回如此详实之情报,殊为可贵。”沈如晦的声音透过珠帘,带着赞许,“可见,女子为官,未必不能任事,甚至可出奇效。此次议和,非为一味退让,乃是为我朝整军备战、厘清敌情,争取了宝贵时间,更埋下了日后破解边患的伏笔。此方为‘以和备战’之真意。”

朝堂之上,不少官员,尤其是之前支持沈如晦策略的,纷纷点头,露出钦佩之色。

“皇后娘娘深谋远虑,派苏女史出使,竟有此意外之获,实乃高明!”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娘娘此举,看似议和,实为谋战,臣等拜服!”

赞誉之声,开始转向沈如晦的“有谋远虑”。她不仅证明了议和策略的有效性,更通过苏瑾的成功,展示了女官制度的潜在价值,以及自己识人用人的眼光。

萧珣立于殿下,面沉如水。他安插在使团中的人传回的消息,只强调了议和条款的“成功”与苏瑾的“安分”,却完全没提到她竟暗中做了这么多事情!更没想到,沈如晦派一个女官,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表面议和,而是情报收集与暗中布局!

他发现自己可能又一次低估了这个女人。她走的每一步,都藏着后手。议和是虚,摸清敌情、埋设暗线才是实!自己之前还想看她在“慷慨”和约上栽跟头,如今看来,反倒成全了她“老成谋国、目光长远”的名声!

退朝后,萧珣回到王府书房,久久无言。影卫首领低声汇报:“王爷,我们的人确认,苏瑾确实与匈奴右日逐王那日松有过接触,虽未查到具体密谋,但关系似不寻常。那日松与左贤王素来不睦……”

“够了。”萧珣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难以言喻的复杂。他挥退影卫,独自站在窗前。

窗外,春寒料峭,枝头却已萌出点点新绿。

他想起沈如晦在朝堂上那沉稳笃定的声音,想起苏瑾不卑不亢的身影,想起自己暗中推动“慷慨”议和却反被利用的算计……一种强烈的挫败感与另一种更加汹涌的、夹杂着忌惮与深刻欣赏的情绪交织涌上心头。

“沈如晦……”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窗棂。

她就像这早春的天气,看似温和,内里却藏着未化的冰锋与勃发的生机。你永远不知道,她平静的表面下,究竟埋藏着多少步算计,多少条暗线。

而他,竟第一次感到,这场棋局,自己似乎并未完全掌控节奏。

淑宁宫中,沈如晦亲自扶起跪拜复命的苏瑾。

“辛苦你了。此番立下大功,本宫心中有数。”

苏瑾眼中含泪,却带着光:“幸不辱命。”

沈如晦望向北方的天空,目光悠远。和约已成,情报已得,暗线已布。

接下来,该是抓紧时间,整军经武了。而朝堂之上,经此一事,她的地位与声望,将更加稳固。

只是,萧珣那边……恐怕不会就此罢休。

春天的冰雪消融时,往往暗藏着更汹涌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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