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海面上的回应（2/2）
触手，结结实实地拍在了“深渊之喉”号那长达一百五十米的钢铁与魔法木混合船体中央！
没有穿透，没有切割。就是最纯粹、最野蛮、最极致的力量碾压！
在“晨风之誓”众人以及远处幸存者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艘庞大的、凝聚了暗影议会北方舰队最高技艺、加持了无数邪恶防护法术的旗舰，从龙骨到甲板，从船首到船尾，如同被天神巨锤砸中的核桃，从中间开始，寸寸碎裂、崩塌、压缩！钢铁扭曲断裂的尖啸、木材粉碎的爆响、魔法屏障崩溃的嗡鸣、以及船上无数黑袍人瞬间死亡前最后的绝望惨叫，混合成一首短暂而惨烈的死亡交响曲！
仅仅一击！
庞大的战舰，连同上面数百名精锐法师、操舵手、炮手以及那位实力至少达到六阶巅峰的暗影议会高层，被硬生生拍成了海面上漂浮的一堆夹杂着血肉的、最大不超过门板的碎片残骸！一个巨大的、凹陷下去的、边缘还在沸腾翻滚着气泡的海坑出现在原处，过了好几秒才被周围的海水填平，只留下一个混乱的漩涡和一片迅速扩散的、粘稠的暗红色油污带。
远古守护者“渊裔”的恐怖威能，以最直观、最暴力、最震撼的方式，烙印在每一个目睹者的灵魂深处！这是超越了凡人理解范畴的力量，是海洋本身愤怒的具现化！
战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连爆炸声、呐喊声、海浪声都仿佛被这惊天一击吓得噤声。只有巨鱿缓缓收回触手时带起的哗啦水声，以及它喉咙里再次响起的、带着餍足与余怒的低沉咕噜声。
但这寂静只持续了不到三息。
因为，汐族的援军，也到了！
“咻咻咻咻——！”
无数道矫健、优美、闪烁着淡蓝色或银白色鳞光的倩影，如同跃出水面的飞鱼群，又如深海中骤然绽放的发光水母，从“海燕号”四周、下方、甚至前方的海水中激射而出！数量远超最初的观测，密密麻麻，恐怕已近千数！她们并非全部是战斗员，其中约三分之一手持镶嵌水晶或珊瑚的长矛、三叉戟、弓箭，是矫健的战士；另有三分之一手持法杖、贝壳法器或奇特的海藻卷轴，是灵巧的施法者；还有三分之一则操控着由巨大贝壳、活体珊瑚礁甚至驯化的中小型海兽构成的“坐骑”或“战争平台”。
为首的，正是那位手持镶嵌着拳头大小、散发温润月华般光芒的深海珍珠法杖，头戴由红珊瑚、银海藻与天然星钻编织成华丽王冠的汐族女性。她的容貌与艾莉希雅确有七分相似，但更加成熟雍容，眼角有着细密的、如同珍珠晕彩般的纹路，那是漫长岁月与强大力量留下的印记。她的鱼尾并非普通的蓝色，而是罕见的、如同极光般流转着七彩幻光的银白色，鳞片每一片都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她正是艾莉希雅的姨母，当代温和派（自称“守护派”）汐族的领袖，被族人尊称为“潮汐主母”的艾萨拉·逐浪者。
艾萨拉的目光如最清澈也最深邃的海水，瞬间扫过整个血腥的战场。在看到“海燕号”船舷边激动挥手、泪流满面的艾莉希雅时，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宽慰与后怕，但这份柔软仅持续了一瞬，便被凛然如万载寒冰的杀意与威严取代。她高高举起手中的珍珠法杖——“潮汐权杖·月华之心”，用空灵、悠远却蕴含着无上威严、仿佛能与整片海洋共鸣的声音，吟唱起一首古老而悲怆的战歌：
“永眠的父亲（指海洋本身）已然染恙，
黑暗的蛆虫啃噬他的荣光。
以潮汐的律动，以深渊的凝望，
以我们血脉中流淌的蔚蓝之殇——
净化这片被亵渎的圣堂！”
随着她空灵却充满力量的吟唱，所有在场的汐族战士、施法者齐声应和！近千个声音，有男有女（汐族男性同样存在，多体型更魁梧，负责近战与驾驭大型海兽），有高有低，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股磅礴、纯净、充满生命力量与悲伤愤怒的精神风暴！这并非攻击法术，而是一种强大的“海洋领域”加持与“邪恶驱散”！
战歌声过处，奇迹发生：
那些海狼商会潜航器射出的、如同金属风暴般的炼金弩炮弹幕，在进入汐族战歌笼罩范围约五十码时，如同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坚韧无比的弹性墙壁！弹头纷纷凌空爆炸，火光与破片被局限在小范围内，无法穿透！
那些从水下疯狂扑向“海燕号”船底的合成怪物群，在接触到歌声化作的无形波纹时，齐齐发出痛苦到极点的、非人的嘶鸣！它们体内被强行植入的控制符文、黑暗能量核心以及血肉缝合处的邪恶契约，在纯净的海洋之歌面前，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污雪，迅速消融、崩解！许多怪物动作瞬间僵直，然后开始自我撕裂、溶解，化为一团团冒着黑烟的腐臭黏液！
更令人震撼的场面还在后面！在“潮汐主母”艾萨拉和众多汐族高阶施法者的联合引导下，整片战场海域的“海水”，仿佛被注入了集体的意志与怒火，真正地“活”了过来！
在剩余两艘海狼商会护卫舰周围，海面毫无征兆地隆起，四条直径超过三十米的巨大水龙卷凭空生成，如同四条狂暴的海龙，带着撕碎一切的怒吼，将两艘战舰卷入其中！木质船体在水流的极致撕扯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桅杆折断，船帆粉碎，甲板上的水手和佣兵如同蚂蚁般被抛飞、碾碎！其中一艘较小的护卫舰坚持了不到十秒，便在一声巨响中被彻底扭断龙骨，断成两截沉没！
另一艘较大的战舰试图用火炮攻击水龙卷核心，但射出的炮弹如同泥牛入海。紧接着，在战舰上空，无数锋利的、边缘闪烁着寒芒的冰晶，并非从天而降，而是直接从海水中凝结、激射而出，形成一场无死角的冰晶暴雨！冰晶轻易穿透了船体的防护木板，击碎了炮窗，将暴露在甲板上的人员射成筛子！船帆瞬间千疮百孔，失去动力。
海面之下，无形的暗流化作一只只无形的巨手，将那些浮在水面或浅层的潜航器如同孩童的橡皮玩具般肆意揉搓、挤压、拖拽！金属船壳扭曲变形的刺耳尖啸不绝于耳，伴随着里面人员濒死的惨叫。几艘潜航器被暗流强行按向更深的海底，水压瞬间将其压扁。
战场形势，瞬间逆转！从天罗地网般的绝杀，到摧枯拉朽般的反攻，只在短短几十个呼吸之间！
“海燕号”承受的压力骤减到几乎为零。船体虽然伤痕累累，多处起火，索具断裂，但核心结构依然完好，动力系统仍在运作。
“不要停留！全速前进！目标——海沟东侧裂隙，坐标点阿尔法！”雷恩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但指令清晰无比。他调整舵轮，“海燕号”鼓起残破的风帆，如同一条虽然受伤但意志不屈的海豚，灵巧地穿过因巨鱿拍击和汐族法术造成的混乱海浪区，朝着那片愈发清晰、散发着强烈不祥与神秘波动的黑暗裂隙入口，疾驰而去！
“拦住那艘船！不惜一切代价！圣眼不容有失！”远处，那侥幸从“深渊之喉”号毁灭中逃出的高瘦黑影（此刻已显露出一个枯瘦老法师的模糊轮廓）在另一艘较小的暗影议会战舰上气急败坏地咆哮，他的声音因愤怒和伤势而扭曲。他指挥着剩余的四五艘大小战舰、数十艘快艇以及空中几只被黑暗魔法控制的飞行海兽，不顾一切地试图绕过汐族防线，扑向“海燕号”。
但“潮汐主母”艾萨拉和远古巨鱿“渊裔”岂会让他们如愿？
“渊裔”发出低沉而充满警告意味的咆哮，几条稍细但同样致命的触手如同巨型鞭子般挥舞，将敢于靠近防线的敌舰抽飞或直接卷入水下。它甚至从口中喷出一道凝练的、深蓝色的高压水炮，瞬间将一艘试图迂回的快速炮艇拦腰切断！
艾萨拉则冷静地挥动法杖，汐族战士们迅速变阵。施法者们集中咏唱，在“海燕号”的航向前方及侧翼，构筑起数道由“激流屏障”、“寒冰护墙”和“混乱洋流”组成的复合防线。战士们则驾驭着海兽坐骑，如同最精锐的骑兵，在防线边缘游弋、冲击，将那些试图突破的小股敌人迅速歼灭。
一场规模浩大、惨烈而混乱的立体海战，在这片被血月照耀、被魔法焰火点缀、被鲜血染红的海域全面爆发、升级！黑暗魔法与纯净水元素激烈碰撞，钢铁与血肉在巨力下粉碎，呐喊、咆哮、哀嚎与古老的战歌交织成一曲残酷的战争交响。
而“海燕号”，则在这血与火、声与光的宏大背景下，如同被命运之手推动的孤舟，又如同承载着最后希望的诺亚方舟，伤痕累累却坚定不移地，驶向了那片如同世界伤痕般的黑暗裂隙。
海面上的回应，是雷霆万钧的援手，是守护者被彻底激怒的滔天威能，是邪恶势力在绝望中的最后疯狂反扑，是古老种族为了守护家园而奏响的血战悲歌。
这回应，撕开了战争的帷幕，将冲突推向了最高潮。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关键、最终的决战、一切阴谋的核心——“深渊之眼”的秘密，并不在这喧嚣惨烈的海面战场之上。
它在那片深邃、黑暗、寂静、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裂隙深处，静静等待着。
“海燕号”的船首，率先没入了裂隙边缘那如同实质的黑暗之中。光线骤然消失，温度急剧下降，连声音似乎都被吸收。只有船体两侧，高耸万仞、闪烁着诡异磷光的悬崖峭壁，如同巨兽的獠牙，缓缓合拢。
莉娜在索菲亚的搀扶下，强撑着站到船首，望向那深不见底的前方。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脉动——缓慢、沉重、带着令人心悸的诱惑与无边恶意的脉动——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
仿佛一颗属于深渊的、邪恶的巨眼，正在黑暗的尽头，缓缓睁开。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