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舌尖记:在拉萨的晨光里慢慢变老(1/2)
凌晨五点的闹钟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一声嗡鸣,我(秦志泉)就被身侧窸窸窣窣的动静拽出了梦乡。窗帘缝隙漏进的微光像支柔软的画笔,在秦小鱼弓着的背上描出层毛茸茸的金边——她正跪在床边翻那个灰绿色的登山包,冲锋衣的拉链在寂静的卧室里反复摩擦,发出刺啦刺啦的轻响,像只不安分的小兽在挠门。
醒了?她猛地回头,眼里盛着的兴奋几乎要漫出来,发尾沾着的几根白羽绒随着动作轻轻颤动。那是昨晚整理睡袋时蹭上的,她总说这种压缩睡袋像裹着朵云。她比我高出整整十厘米,此刻微微俯身的样子,长发垂落如墨色的瀑布,发梢扫过行李箱里叠得整齐的羊绒衫,带起细碎的风。
我揉着眼睛坐起来,宿醉般的困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冲得七零八落:这么急?昨天不是说还得检查氧气瓶吗?
早检查完了。她扬了扬手机,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清单,西藏分公司的扎西说,那家藏面馆七点就排长队,去晚了只能吃凉透的。她忽然扑过来,膝盖跪在床垫上发出的轻响,在我额头亲得啪嗒响,指尖顺带捏了捏我的脸颊,再不起,牦牛肉包子可要被转经的阿佳抢光了。
我手忙脚乱地套衣服,看她从衣柜深处翻出件酒红色的冲锋衣,领口和袖口绣着暗金色的祥云纹。穿这个?我盯着那抹鲜亮的红,总觉得跟她平时素净的风格不太搭。
去拉萨,就得穿得像团火嘛。她对着穿衣镜转了半圈,185的身高把冲锋衣穿出了别样的飒爽,腰间的抽绳轻轻一束,恰好勾勒出纤细的腰线。她忽然转身从首饰盒里翻出条银质的六字真言项链,戴上这个,扎西说能保平安。
项链扣在颈间时,她的指尖不经意蹭过我的喉结,痒得我缩了缩脖子。她低笑出声,睫毛在微光里像把小扇子:还怕痒呢?跟小时候一样。
走了走了。她拎起登山包往门口走,包侧的网袋里露出半截保温杯,我泡了红糖姜茶,路上喝。
车子刚拐出小区,就撞上了早高峰的车流。秦小鱼把车窗降下条缝,风卷着路边煎饼摊的香味钻进来。她深吸一口气,忽然拍了拍我的胳膊:闻着没?是葱花饼的味儿,肯定加了羊油。
就你鼻子尖。我握着方向盘笑,看她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打着拍子,像在数窗外掠过的树影。
那是。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忽然指着路边的早餐车,停一下!买两个茶叶蛋!
摊主是个系蓝布围裙的大妈,见我们停下车,掀开保温桶的盖子笑着说:姑娘小伙子赶飞机啊?这蛋刚煮好,还热乎着呢。秦小鱼挑了两个蛋壳最光滑的,又要了两杯豆浆,大妈往袋子里塞了包陈皮:泡水喝,去去高原的火气。
谢谢您。她递钱时,大妈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说:姑娘个子真高,像我们家隔壁那个学舞蹈的,精神!
她笑得眼睛都弯了,把剥好的茶叶蛋往我嘴里塞了一半,蛋白的嫩滑混着浓郁的茶香在舌尖散开:你看,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飞机起飞时,秦小鱼正举着手机拍云层。阳光穿过舷窗落在她侧脸,把绒毛都照得清清楚楚,她忽然碰了碰我颈间的项链:知道吗?藏族人说六字真言要刻在心里,戴在身上只是个念想。
那我的念想就是你。我握住她放在小桌板上的手,她的掌心比我的暖,指腹带着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
贫嘴。她捏了捏我的手指,忽然压低声音,等会儿到了拉萨,不许跑不许跳,走路要像小老头。
三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贡嘎机场。舱门刚打开,清冽的空气就裹着阳光扑过来,远处的雪山在云层里若隐若现,像幅没干透的水墨画。秦小鱼深吸一口气,忽然牵住我的手往航站楼跑,冲锋衣的下摆扬起好看的弧度:快走,扎西说他表哥在停车场等咱们。
停车场里,一个戴藏青色帽子的小伙子正倚着辆越野车笑。秦总!他张开双臂跟秦小鱼拥抱,转头看我时眼里带着好奇,这位就是志泉哥吧?常听秦总提起。
叫我志泉就行。我跟他握手,他的掌心粗糙有力,带着常年握方向盘的温度。
上车说。扎西打开车门,车里飘着淡淡的酥油香,我阿妈今早五点起来做了糌粑,给你们带了点。
车子驶过拉萨河时,秦小鱼忽然指着河边的经幡大喊:看!是五色的!蓝的像天,白的像云,绿的像水,红的像火,黄的像土,在风里哗啦啦地响,像无数只小手在招手。
这是祈福的经幡。扎西笑着说,每飘动一次,就像把心愿念了一遍。秦小鱼听得认真,忽然从包里翻出支笔,在手机备忘录里飞快地写着什么。
写啥呢?我凑过去看。
把心愿记下来,等会儿挂在大昭寺门口。她把屏幕转向我,上面写着愿我的小乖狗永远平安,后面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狗。
我心里一暖,刚要说话,她忽然捂住我的嘴:别念出来,念出来就不灵了。
到八廓街时,转经的人已经多了起来。穿藏袍的阿佳手里的转经筒转得飞快,银质的筒身在阳光下闪着光;戴皮帽的老爷爷拄着拐杖,每走三步就弯腰磕个长头,额头的茧子厚得像块老树皮。秦小鱼拉着我放慢脚步,轻声说:跟着他们顺时针走,不能反着来。
雪域餐厅藏在条窄巷深处,门楣上挂着个牦牛头骨,角上缠着红绸。老板是个络腮胡的大叔,见我们进来,用藏语说了句,秦小鱼立刻回了句刚学的扎西德勒,大叔眼睛一亮,立刻竖起了大拇指。
店里的桌子是矮脚的藏式木桌,我们盘腿坐在羊毛毡上,膝盖几乎要碰到一起。秦小鱼拿起菜单,指尖在两个字上敲了敲:来两碗藏面,要加牦牛肉的。又指着酥油茶糌粑再来一壶酥油茶,一份糌粑。
糌粑要甜的还是咸的?老板操着生硬的普通话问。
各来一半。秦小鱼抬头笑,我们都想尝尝。
藏面先端上来了,粗陶碗里的面条有点像挂面,却比挂面更筋道。汤头是清亮的淡黄色,飘着几片薄薄的牦牛肉,撒着翠绿的葱花。秦小鱼先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喝了口汤,烫得吐了吐舌头,眼里却闪着光:鲜!比我喝过的所有肉汤都鲜!
我夹起面条尝了尝,带着点青稞的韧劲,嚼起来格外香。汤里的牛肉片薄如纸,却一点不柴,带着淡淡的奶香味。
怎么样?她盯着我的表情,像个等着被夸奖的孩子。
绝了!我往她碗里夹了片牛肉,比想象中好吃一百倍。
酥油茶端上来时,老板特意叮嘱:先少喝点,慢慢适应。黄铜壶里的酥油茶呈浅褐色,倒在木碗里时泛着层薄薄的油花。秦小鱼先抿了一小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却还是硬着头皮咽下去:有点咸,还有点奶腥味......
多喝两口就习惯了。扎西示范着仰头喝了一大口,这是咸茶,能解腻,还能抗高反。
我学着他的样子喝了口,刚开始确实觉得怪,可咽下去没多久,就觉得喉咙里暖暖的,像有团小火苗在烧。秦小鱼见我喝得香,又试探着喝了点,这次没皱眉:好像......是不难喝。
最后上的是糌粑。老板娘端来个雕花的木碗,里面放着淡黄色的青稞粉,旁边是一小碗酥油茶和一小碟白糖。她拿起勺子舀了勺酥油茶倒进青稞粉里,用手指快速地搅拌,转眼就捏出个光滑的小团子,递给我们时笑着说:蘸糖吃,甜的。
秦小鱼学着她的样子拌青稞粉,却笨手笨脚地弄了满手粉。她索性把沾着粉的手指往我嘴里塞:尝尝,生的青稞粉有点甜。
当我的嘴唇轻轻触碰到她的指尖时,她的脸颊像是被火烤过一般,瞬间泛起了一层红晕。她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迅速地抽回了手,然后有些慌张地拿起桌上的湿巾,不停地擦拭着被我触碰过的地方。
然而,尽管她的动作如此迅速,我还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她的眼睛并没有完全看向别处,而是若有似无地瞟向了老板娘。而此时的老板娘,正微笑着和老板交谈着什么,两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我们身上。
那是一种充满善意的眼神,没有丝毫的责备或不满。相反,老板娘的笑容中似乎还透露出一丝调侃和戏谑,仿佛在说:“看你们这小情侣,还挺害羞的呢!”
丢死人了。她小声嘟囔,耳根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怕什么,我帮她擦手背,咱们是夫妻啊。
她抬起头,眼里的羞赧慢慢变成了温柔,忽然在桌子底下踩了踩我的脚:晚上再收拾你。
吃完饭后,扎西提议带我们去转大昭寺,这让我们都感到十分兴奋。于是,我们一行人跟随着扎西,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朝着大昭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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