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跨海盟约(1/2)
雷州半岛的晨雾还未散尽时,三艘宋军战船已列阵在赤坎港外。为首的“靖波号”楼船桅杆上,崭新的“宋”字旗在海风里舒展,帆布被晨光染成淡金色,像披了层薄纱。赵信站在船尾甲板上,望着码头上正搬运物资的士兵——二十箱蜀锦被小心地抬上货舱,每匹锦缎都用防潮的桐油纸包裹,边角绣着缠枝莲纹;三十箱景德镇瓷器码得整整齐齐,青瓷碗、白瓷瓶、青花盘,釉色在雾中泛着温润的光;还有十车生铁,被铁匠打成农具的模样,锄头、镰刀、犁铧,刃口都磨得发亮。
“将军,珠崖部使者已在舱内等候。”副将周毅走近禀报,手里捧着一卷海图,“领航的老渔民说,今日西南风正好,顺流航行,午时就能望见琼州岛。”
赵信点点头,转身走向船舱。珠崖部使者阿黎正对着舷窗出神,他身上的麻布短衣换了件新的,袖口绣着海浪纹,腰间那枚贝壳佩刀擦得锃亮。见赵信进来,他连忙起身,手里还攥着块半干的玳瑁甲——那是昨晚连夜打磨的,甲片上刻着珠崖部的图腾:一只衔着珍珠的海鸥。
“赵将军,”阿黎的声音带着些局促,却难掩兴奋,“族里捎来消息,首领带着长老们在澄迈港等着了。还说……要是将军不嫌弃,想请您尝尝我们刚酿的椰子酒。”
赵信接过他递来的玳瑁甲,甲片温润,刻痕深浅均匀,能看出匠人用心。“替我谢过首领。”他将甲片递给身后的亲兵,“这份心意,我收下了。”
船舷两侧的浪花渐渐翻涌起来,“靖波号”破开晨雾,驶入琼州海峡。赵信扶着船舷远眺,海峡两岸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左侧雷州半岛的红土地像被烈阳烤过的铁块,裸露的礁石泛着铁锈色;右侧海南岛的山峦却裹在浓绿里,椰子树的树冠从云雾中探出来,像给青山戴了顶绿绒帽。
“将军您看,”周毅指着水下,“那片浅滩就是‘白礁’,退潮时能露出水面半尺,上个月还刮坏过渔船的底。”
赵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海水在那里翻出细碎的白沫,像撒了把盐。“按之前的规划,开春就在这附近立灯塔。”他沉吟道,“塔高要够,夜里的灯油得用鲸油,亮得远。”
阿黎在一旁听着,突然指着远处一群破浪而来的小船:“那是我们部的‘快船’!”只见七八艘独木舟像水鸟般掠过水面,舟上的渔民赤裸着上身,皮肤被晒成古铜色,手里的鱼叉闪着银光。他们看到“靖波号”,纷纷扬起手里的渔获——金鲳鱼在晨光里泛着彩虹般的光泽,龙虾的红螯举得高高的,还有些拳头大的海螺,被渔民抛向战船,亲兵们笑着接住,螺壳上还沾着湿滑的海藻。
“这是我们的规矩,”阿黎解释道,“看到贵客来,要把最新鲜的海产送给客人。”他指着渔民腰间的网袋,“里面还有‘海甘子’,就是你们说的牡蛎,用炭火烤着吃,淋点柠檬汁,鲜得能把舌头吞下去。”
午时刚过,海南岛的海岸线清晰起来。澄迈港像被海水啃出的一道弯月,码头用火山岩砌成,黑色的礁石上晒着成片的渔网,五颜六色的浮标在浅水区漂荡。珠崖部首领木娄带着十几个长老站在码头,他们的头饰各不相同:木娄的羽冠插着白尾海雕的羽毛,象征着部落最高权力;几位长老的冠上则缀着海螺壳、珍珠串、鲨鱼齿,据说代表着各自掌管的事务——渔业、盐业、航海。
“靖波号”抛锚时,木娄让人抬来十二缸椰子酒,酒缸用红树林的木材制成,缸口封着芭蕉叶。“赵将军,这酒埋在沙里三个月了,就等今天开封。”木娄的声音洪亮如钟,他身后的长老们捧着各式各样的礼物:用珊瑚雕刻的摆件、缀满珍珠的渔网、还有块足有脸盆大的玳瑁甲,甲背上的花纹像幅天然的海图。
盟约签订的仪式在码头的祭海台举行。祭海台是块平整的火山岩,上面刻着珠崖部历代首领的名字。木娄让人在台上铺了层新鲜的芭蕉叶,赵信带来的丝绸被铺在上面,蜀锦的艳色与芭蕉叶的翠绿相映,倒有种奇异的和谐。
“按我们的规矩,签盟约前要祭海。”木娄递给赵信一把用鲨鱼骨磨成的匕首,“蘸点海水,再洒向大海,求海神保佑船只平安,交易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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